卓敏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对一个死到临头的手下拉拢感情?他又不敢不答,只好苦笑着说,“应该是机敏多变吧。”
蔚云非也不拆台否认,只是挑了挑眉,“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算中肯。”这是实话,东窗事发之前,卓敏的那一连串反应已然表现的十分机敏,毕竟火炼来砸场子纯属意外,但他竟然马上想到了该如何利用。
但片刻之后,蔚云非话锋一转,多少还是有几分遗憾吧,他竟然叹了口气,“只可惜,你也太过机敏了些。”
卓敏不敢再接话,在主子面前,即使被骂个狗血淋头,他也只能认了,况且蔚云非这还算不上在骂人。说起来,卓敏也有几分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在这时摆出谈话的姿态,莫非当真是为了他着想?让他死个明白?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有几分疲累,蔚云非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视线却一点一点的扫过卓敏,像是在重新审视他一般。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蔚云非还是比较自信的,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选错了卓敏。到底是哪一环看漏了呢?卓敏办事能力不差,错估的,应该是他的……野心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以前应该告诫过你,有些生意能做,有些不能,而有些生意能够做大,有些则最好藏着掖着。”
卓敏听了后,老老实实的点头。“释先生”的确这般嘱咐过他,只不过不是通常意义上面对面交谈,而是通过信笺的形式,作为辨认的标识则是其签名,这也是为何方才蔚云非沾了酒水写字之后,卓敏便确定他身份的原因。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卓敏才十分小心的问道,“可是因为我触犯了妖委会法律,给释先生添麻烦了?”
蔚云非嗤笑,当然了,他也不认为卓敏是在真心忏悔,他之所以这么说,多半也只是摆出哀兵的姿态,倘若真能让他心软,最终拉他一把也不是不可能。“违法?你倒是说说看,我手头上的生意,哪一桩是真正合法的?”
蔚云非既然选择隐瞒身份暗中行事,可见其为人谨慎,这样的蔚云非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生意都交给卓敏一个人代理。不过,从卓敏经手的这些也可以推断,别的那些生意只怕也绝对与正大光明不沾边。
顿了片刻,蔚云非才幽幽的又添上一句,“若是仔细计较起来,妖委会所有的生意,放到外面的世界中又有哪一桩是合法的?”
卓敏拿捏不准这位主子是在单纯的就事论事,还是心有不满拿语言发-泄。他只能选择最为稳妥的应对方式,“妖兽世界原本就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我们才有我们自己的一套法律。”
这是最正统的看法,至少在妖兽世界是人所公认的。就拿一号拍卖场的拍品来说,如果是在买卖人口,当然法理不容,然而,妖兽本不是人,自然也不用考虑他们的自由与权利。
蔚云非哼了一声,也不再计较个中是非对错。其实正事已经了解,他留在此地与卓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实属心血来潮,说什么与不说什么,他预想也没有整理过,顺性而为。“卓敏,你常年经手这些生意,便知道我是不怕犯法的,论起残酷程度,妖精标本里的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我今天留下来,并不是想与你论是非,只是希望你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这下子卓敏不吭声了,假如不是身份有别,他一定会反问一句——明白了又如何?难道明白了为何要死,他就可以不用死了吗?
“释先生”这个主子当的并不尽责,过往甚至连面都没有露过,所有的指令都只是文字传达。如今他摆出上位者的姿态教导卓敏,只可惜这番劝告已然太晚了些。
正如他自我评价的一般,心思机敏,卓敏当场领悟过来,与其说蔚云非是在与他说话,倒不如说这些话都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今日之前,卓敏也怀疑过“释先生”的生意网极其庞大,以往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只是没有什么证据来支撑他的怀疑。而此时的谈话若是换一个角度,倒是能够从侧面印证一些东西。蔚云非完全将他卓敏当成了前车之鉴,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