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流浪人的驻地被抛在了身后,星星点点的火光还在垂死挣扎,李特被放在毯子上,巫师并没有好心的关照这个刚出世的孩子,任他在寒风里自生自灭。李特觉得他刚获得的生命会再次失去时,巫师终于大发善心给他罩上了一个透明光罩。风立刻就消失了,身体也逐渐温暖了起来,他试图伸出手摸摸光罩,但是他整个人被裹在襁褓里,一般这么大的婴儿的还是手软绵绵的,看起来他就算是学会爬也要在几个月之后。
巫师针尖一样的目光落在李特脸上,用一种极其复杂拗口的发音方式说了几句话,但是散发出的恶意让李特一身冷汗,没有信仰的李特开始祈祷这个世界的神能够保佑他。
李特的预感很快就实现了,三个月亮全部露出娇媚的面容时,他们穿过连绵的森林和波澜起伏的群山,远方出现了鱼肚白,而藏匿在黑暗的城市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因为太大让人的视觉产生了错乱。
巫师的飞毯开始违反运动定律的直线上升,在城市上空静止不动,然后瞬间俯冲,快的超出了人眼睛反映的速度,就像是太阳的光线从宇宙来到地球一样。李特被巫师以粗鲁的动作扔在某座雄壮的宅邸的后门,即使是后门,也大气磅礴。就在同一个时刻,一个矮瘦的老人推开一个门缝一伸手就把他拎了进去。
老人的速度不比巫师的飞毯慢,他只迈了几步却跨越了上百米的距离,他最后被放在了一个女人的怀里,这也是一个刚刚生产过的女人,她面色坚毅而苍白,脸部线条极其凌历,美好如花瓣的嘴唇很薄,据说有这样面相的人都天生凉薄无情。她看起来没抱过孩子,因为李特正被她以僵硬不协调的姿势抱着,女人明显突出的骨节把他幼嫩的肌肤硌的发疼,李特不敢哭,因为他正在观看一次现场直播的豪门阴谋——那个刚出世的婴儿,漂亮女人的孩子,或许即将面对和他一样的命运,被抛弃。矮瘦的老仆人把她抱了起来,这个女孩真的惊人的漂亮,就像是教堂墙壁上画的小天使一样可爱,但是,她的可爱并没有换来床上的女人的怜惜,她轻轻瞥了她一眼,李特发现她的眼里全然没有母爱或者怜惜,甚至连基本的心痛都没有,就好像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一样。
她的无情让李特齿寒。
人的善良和他的年纪没有必然的关系,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像他的女主人并没有对新生命抱有多少的怜惜,老仆人抱着女婴出去了,这是李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女人把李特安置在刚才女孩躺过的摇篮里,随意的就像放一个硬邦邦的枕头。
新母亲的名字叫做约书亚·梅·洛伦兹,如果加上她丈夫的姓氏,就变成了约书亚·梅·洛伦兹·克里姆林。约书亚是她的名字,梅是亲人朋友间的昵称。这个命名方式是贵族的习惯。
约书亚生孩子时是极为秘密的,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也就是说,除了她自己和老仆人之外,就只剩下一个。肯定是把他带来的那个黑袍巫师。前世习惯了家族斗争的李特明白,他现在一定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他的“母亲”无疑是一个颇懂得家族斗争的厉害女性,而她送走女儿自然不是担心女儿会被敌人杀害那么简单,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不用费心把他抱了进来,他可怜的亲生母亲醒来之后发现他不见了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一想到这里,李特心里就有些沉重。
约书亚休息了不到两天就可以下床走动,而她完全不像一个母亲的行为也使李特逃脱了再次品尝母乳的劫难。老斯都每次会定时拿给他一小碗味道鲜美的稠食,散发着米香和肉香。老斯都对李特的乖巧很意外,他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从他偶尔的自言自语李特知道名为“克里姆林”家族的当家,他的便宜老爹伯伦左,现在还在为帝国与忒碧斯黑精灵部族征战,不同于爱好和平安静的光精灵,忒碧斯黑精灵就好像被黑暗之神诅咒了一样,变的噬杀,卑鄙,并且不再住在森林里,而是学习人类在平原上建造了城堡,但是,神明并没有剥夺忒碧斯精灵与生俱来的植物亲和力和木系魔法天赋。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他的“父亲”,伯伦左·休·克里姆林,人们称呼他为银枪候爵,或者克里姆林候爵,但是“休”这个昵称已经十几年没有人叫过了,自从他父母意外身亡之后庞大的、以武勋卓著于帝国的克里姆林家族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伯伦左与约书亚的结合体是一场政治博弈后无奈的妥协,生性骄傲的伯伦左视其为奇耻大辱,这是得不到祝福的婚姻。关于李特的降生,哦,是他顶替的那个女孩子的降生,同样的,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李特甚至偶然会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那个女孩已经去面见了神明。
但是,他只能把这个猜测放在心里,继续扮演着刚会爬行的婴儿,庆幸的是,老斯都已经找来一个博学的老师来教他说话了,贵族们通常认为,让一个越博学的学者来给小孩子启蒙,对他的未来是有巨大作用的,但李特认为是拿大炮轰蚊子。
这位站在天文学和宇宙学金字塔尖顶的大学者,还有一个极其有趣的身份——占星师。
西罗多德以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