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自己前世的光辉事迹,周鹭耷拉着狗头,惆怅地叹了口气。
宋月笙擦完地,就见到不远处的傻狗在地板上挪动着小身子,从这头滚到那头。
好不容易停下来时,却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一对小狗眼里装着与她这个稚拙外表不符的“深沉”与“哀思”。
宋月笙其实不喜欢狗,他一嫌脏,二嫌掉毛。
如果不是这肥狗适才看他的眼神太过熟悉,即使邓黎再求他一百遍,他大概都不会松口答应。
宋月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居然恍惚觉得自己在一条又傻又肥还会随地尿尿的小狗身上,看到周鹭的影子。
或许是分开太久,他时刻拳拳在念,已经相思入骨了。
晚上七点。
宋月笙给自己烧了几个菜,而后按照邓黎的叮嘱,帮周鹭泡了三分之一杯的狗粮吃。
小狗崽子下午犯困一直在睡觉,没给人惹什么麻烦,所以宋月笙对她和颜悦色了一点。
可惜,周鹭不这么想。
她盯着宋月笙桌上的那几个菜,轻轻舔舔小乳牙,垂涎地快要流出口水。
宋月笙和很多五谷不勤的阔少不一样,他有一手为人称赞的好厨艺。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宋月笙一时兴起,也有亲自动手下厨的时候。
比起这寡淡无味的狗粮,桌上那寥寥几个菜,如同满汉全席一般,牢牢吸引着周鹭的视线与肠胃。
她蠕动到宋月笙的小腿处,小屁股坐在地上,两只前爪向前撑着,她讨好地抬头望他。
“嗷呜!”
宋月笙吃饭吃得正香时,低头就见到这只狗崽子放着自己泡好的狗粮不管,跑到他身下来装乖。
“干嘛?”宋月笙的眉尖轻动,这一点卖萌没能打动他,他还用脚轻轻顶了一下她的屁股,“吃你的饭去。”
“嗷!”周鹭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
她用后腿撑着站起来,顺着他的腿努力往餐桌上爬。
正是夏天,在家里的宋月笙下身只穿着一条迷彩短裤,小腿处都是光溜溜的。是以,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腿上的某团状物的旺盛毛发。
小狗崽三个多月,初识的胎毛都没褪干净,卷卷长长的细小绒毛蹭得人既痒又麻。
宋月笙忍无可忍地抓着它的两只爪子,把它带到它自己的狗食盆前面。
“吃饭。”宋月笙向它强调了一遍,话语里还带着威逼利诱,“你乖乖吃饭,等会儿还有奶喝,不乖的话,马上就会被我扔出去。”
“嗷呜!”我想吃肉!
周鹭嗷呜了好几声,希望他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含泪哭诉。
宋月笙顿下脚步,扭头看了它一眼,他拖长语调:“小胖团,你最好不要再叫。”
无情的金主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周鹭丧气地用两只爪子捂住头,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后,方才寂寞地吃起狗粮。
没有肉的人生,太悲伤。
周鹭决定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从明日起,开始研究进行“每日一骗肉活动”。
一人一狗用完晚饭,宋月笙将碗放进水池子里,大发慈悲地又给趴在地上的小肥狗泡了杯羊奶喝。
中途,他还接到一通从遥远的印度洋打来的“慰问”电话。
“我到了兄弟,”邓黎三句话不离狗,他热情地问道,“胖团还好吧?”
宋月笙瞟一眼用两只小爪捧着小瓷碗不停添碗口的傻柯基,惜字如金:“好。”
“哎呀,这地还挺不错。”邓黎得到放心的答复后,不再掩饰话语里的炫耀,“我的达令去洗澡了,明儿起正式开始度假生活。”
“哥们打算什么时候携美来玩啊?”邓黎道。
宋月笙轻抬眼皮,他懒散地将洗碗布一甩,踱步回了客厅:“真抱歉,我没有美可以携。”
“世上这么多大美人呢。”邓黎愉悦地说,“你不是喜欢小明星嘛,我最近认识一女的,特带劲。”
宋月笙打断他,语气尚算平和,“我的终生大事,就不牢邓老兄您操心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邓黎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还猛地往枪口上撞,“周鹭都躺床上四个月了,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我这是关心兄弟啊。”
宋月笙神色微变,他的眼尾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原本挂在脸上的清浅笑意好像瞬间凝固。他语气沉甸甸地,不重,却极有分量。
“是吗,那我还得多谢你的关心。”他淡道。
连趴在地上偷偷咬沙发角的周鹭都被他吓到,猛地停了动作。宋月笙修养极好,平日里一副标准的绅士做派。他不爱发脾气,甚至连隐怒的次数也不多。
从认识到现在,周鹭仅见过两次他这样。一次是因为宋月笙的姐姐宋菁,还有一次发生在两人谈分手的时候。算上这回,应该是她见到的第三次。
不知道倒霉的邓黎老兄哪里惹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