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也瞧着崔锦屏道:“你素来是个懂事的,此时也是为着婉玉好,若是她肯做三老爷的续弦,咱们家必定没人敢欺负她,往后的好日子可多着呢。”
崔锦屏连忙笑了:“孙媳妇先代婉玉谢过老太太与母亲,此事孙媳妇也觉得不错,这几日就同婉玉说上一说。”
然而,她们几人话刚说完,外头就有丫鬟来通传,说是张婉玉前来请安。
老太太立即着人要她进来,张婉玉穿了一身月白兰花刺绣交领褙子,冰肌玉骨,低眉垂首,清秀可人,她给老太太谢氏分别行了礼,又朝崔锦屏问好,一举一动都十分周全。
谢氏赶忙握住张婉玉的手:“婉玉,这几日可有不舒服?你身子骨弱,该多补补的。若是缺什么,只管跟我说,我着人去打点。”
张婉玉又朝谢氏行礼:“多谢国公夫人。”
谢氏不免笑道:“你这就是客气了,我素来喜欢你,在我这里,不必拘束!”
张婉玉笑笑,她孤身一人栖居在国公府,又与国公府之人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本身就身份尴尬,先前几次提出告辞,都被老太太拒绝了,今日是必定要把话说清楚的,她没有一直叨扰旁人的道理。
“老太太,婉玉在国公府住了这样久,承蒙老太太与国公夫人垂怜照顾,实在是感激涕零,但婉玉毕竟非沈家之人,再如何也没有一直叨扰的理,今日婉玉便是来告辞的,还请老太太体谅。”
见张婉玉又来告辞,老太太凝眉:“可是府里有丫鬟待你不好?你只管说是谁,我必定饶不了她!”
张婉玉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是婉玉自个儿想走……”
老太太脸色愈发沉重:“那就必定是有了,你莫要害怕,我着人把伺候你的丫鬟都喊了来,一个个地审问,就不信板子旁边还问不出真话来!你在沈家住的好好的,到底是谁敢对你好?”
张婉玉脸色一白,老太太这心疼自己的架势,她若是坚持要走,岂不是害了屋里那么多丫鬟?
平日里沈家派给她的丫鬟待她可谓是没有一丝儿错处,恭谨妥帖,她万万不能害了他们。
谢氏赶紧说:“婉玉,老太太着实心疼你,你在沈家住着,我也放心,若是没人欺负你,你何苦要走?快些劝劝老太太,莫要叫伺候你的丫鬟心寒!”
张婉玉无奈,只得求道:“老太太,婉玉不走了……”
老太太这才现出笑脸:“好孩子,这才叫人心疼。你安心住下就是,莫要再想些旁的。”
张婉玉只得忍住想走的心,暂时在国公府留着。
但她倔强,自然也不能安心住下,又多次提出想要离开,老太太依旧次次挽留,竟次次都叫她说不出话,只得再留下继续想些法子。
崔锦屏听说了此事,便知道老太太是很希望张婉玉给三老爷做续弦了,她思前想后,便觉得张婉玉离开沈家,能过上比给三老爷做续弦还要好的日子的可能性,几乎不大,她便前去做了说客。
“婉玉,你我相识多年,有些话我是真心为你考虑。如今沈家三老爷意欲续弦,你觉得如何?”
张婉玉看了看崔锦屏:“你懂我的,我对这些事情早就没了念想,亦不想亏欠任何人。如今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
她虽说的是潇潇洒洒,但面上却带着些伤感。
崔锦屏叹息:“你孤身一人,终究无处可去,便是遁入了空门,从此青灯古佛,那又如何?与其如此,不如长长久久地留在国公府,只当是谋了个身份。”
张婉玉自然知道崔锦屏都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她有些纠结,低着头也不说话。
崔锦屏已经生下了小少爷,正是粘着娘亲的时候,一会不见崔锦屏便哭闹不休,奶娘怎么也哄不好。
她正欲再接着劝崔锦屏,就瞧见丫鬟来请她回去。
“少夫人,小少爷一直哭,怎么也哄不好,您快回去看看吧!”
崔锦屏毕竟心疼孩子,便略略与张婉玉又说了几句,便带着丫鬟急急地往回赶。
一直服侍在崔锦屏沈白的丫鬟方才见崔锦屏劝了张婉玉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话,便劝说崔锦屏:“花样的年纪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是将来张小姐能给三老爷生下一男半女,这一辈子也算是有个指望了。”
崔锦屏一边走,一边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婉玉不比寻常女子,她自己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身世凄苦了些,终究比旁人都要艰难。”
崔锦屏离开,张婉玉独自回想着崔锦屏的话,终究觉得自己在沈家待着不妥,她也无意再嫁,虽然崔锦屏的话也的确有理,她反反复复左右为难,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令自己失望了。
没过几日,府里又出了喜事,原是沈清蓉的亲事也终于定下来了。
她要嫁的是京城县郊的一户大地主家的独子,如今也已经考上了举人的功名。
因为那家人祖上没有官勋,所以攀上了卫国公府这门亲事很是高兴,连聘礼都不敢怠慢,流水似地抬进来,倒是给足了沈清蓉的面子,将她住的幽芳阁塞得满满当当。
老太太忙前忙后,倒是觉得事情如此顺利,心里也高兴。
沈清蓉嫁的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比寻常的小门小户要好得多,且沈清蓉嫁过去也是正室,只要自己行事妥当,往后的日子也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