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生从未研习过诗词歌赋,秦惟几辈子也不曾创作什么,写出来全是大白话,可他觉得邵子茗该喜欢。但接着他就批评自己:这种传递信息对邵子茗好吗?他在那边给自己刻章,帮着自己卖书签,两个人算不算藕断丝连?!年底他就要成亲了,就是他那边没往那里想,自己却心里清清楚楚!上一世他为自己孤独几十年,这人一旦动了情,就绝对不是友谊能搪塞过去了!秦惟想起自己才见邵子茗时就升起过不与他交往的决心,可那时因为肚饿没坚持住,现在吃饱饭了,但怎么还无法狠下心呢?!
秦惟看着桌子上的书签犹豫了半天,最后觉得,人得懂礼貌吧?对方为自己付出了,自己怎么都得说声谢谢吧?何况,上次自己让他小心温三春,邵子茗不会忘了吧?得再提醒他一下。
秦惟找了张纸,正经八百地写:“子茗贤弟如面,愚兄多谢贤弟帮忙,非常感激。我做了几枚书签,以搏贤弟一笑。贤弟切莫忘了愚兄那时对贤弟的私语。祝贤弟中秋快乐,姻缘美满,福寿绵长。愚兄秦惟草上。”
我祝你姻缘美满了!但愿你明白我没别的心思!秦惟自我安慰着将信纸与书签封在一个信封里,上面写了“邵贤弟启”,可没有封口——邵四爷肯定会看这信的。
邵四爷的确看了,而且气得半死!
留运回到锦华邵家,去见六公子之前,先来见四老爷,向四老爷说了情形:怎么给了江晨生小包,和小公子要说的话。去取时,江晨生给了两个包,一个大些的,是一包做好的书签,一个信封,里面是江公子给小公子的信和一套书签。
邵四爷自然马上打开,一读信,就叱道:“假惺惺!”扔在了桌子上,然后看书签,每张边上都包了细细一圈银箔,书签上不是印上的字句,而是手写的,该是那个江晨生亲笔所书!邵四爷一张张读过,这些话!真是不堪入目!什么夜深忽梦少年事,驴唇不对马嘴!他一把撕了!除了署了正经姓名的,还有一个“吾爱鱼生”!这肯定是江晨生自己!写的自然是与自己儿子吃饭的事!还说儿子是他的吾爱余生!可恶!这不是在勾引自己儿子吗?!真该让人把他打死!邵四爷又忿然将这张书签撕成了两半!
门外匆忙的脚步声,邵子茗笑着一头闯进来:“留运!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我那里?!”他院子里有人说看见留运去四老爷院子了,邵子茗急忙跑来。他一眼看到父亲匆忙将手中的纸片扔到身边地上,尖叫着扑过来:“爹!你撕了什么?!”
邵四爷拦着他:“没……没撕什么!你们怎么不拦着小公子?!”仆人们面面相觑——过去小公子不是随时可以来找老爷的吗?
邵子茗已经看到了桌子上几张书签,都包了银边!是不是因为那天我与秦惟兄在一起时,衣服上的包边有银色……这肯定是秦惟兄单给我做的!又见地上纸的碎片,大哭起来:“你怎么能撕我的东西?!啊!”一头就往地上撞去——要去捡纸片。
邵四爷拉着他:“你们都只看着?!快来拉公子回去?!”人们过来帮忙,邵子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乱挥:“给我!都给我!谁让你们碰的?!”欣喜和愤怒交织,回归到了往日的脾气模式!
邵四爷生气:“你爹碰都不行?!”
邵子茗哭着叫:“可这是他给我的!娘!娘!爹欺负我!……”
邵四爷骂:“看看!你都多大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这就是他们娇惯的结果!儿子过去就这么耍赖撒娇……哭得这么大声……折腾一下也好,只要他别憋在心里……
邵子茗哭得满脸是泪,终于从地上抓到了几片纸,抽泣着对上,用袖子使劲擦眼睛去看,又哭又笑,小心地放入怀里,扒着桌子站起来,拿了桌面上的几张书签和信纸,又抓了旁边的包裹,对留运大喊:“你别回我院子了!回来我就让人打你出去!”
留运不敢看邵子茗,低着头。邵子茗抱着东西走了,邵四爷长叹:“这个不懂事的!”儿子这么闹过了,肯定会好好吃饭睡觉吧?
果然,人来说六公子晚饭吃得很多,不读信,只是将那些书签反复看,尤其被四老爷撕开的,小公子细心地粘好了,吃饭时都并排放在手边,看着傻笑……
八月十五这晚上,秦惟这次有准备了,买了个小香炉和一把香。他特意穿着整齐,以示郑重。明月高悬之时,他把板凳摆到了当院里,烧香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站在院子里袖了手,看着那香烟缭绕消散——邵子茗肯定也在家做这些事吧?秦惟觉得如果两个人在做一样的事,冥冥里就有些牵连。那些中秋的诗词,都描述着牵挂和想念,他现在庆幸自己写了那些书签,但愿邵子茗能读到,知道自己一直在想着他。
另一方面,秦惟消极的心思又出来了:这又有什么用呢?两个人也不能在一起!何年何月才能见一面?也许自己该去锦华城,偷偷看他一眼?可怎么给他递信?书签上弄个什么图案或者暗语?……
八月十五这一批书签卖得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