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做错了事情。”他把玩着手边盛蔬菜汁的杯子,“要是没有仓促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要是没有陷得这样深就好了。
“其实只是一句你喜欢他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钻牛角尖?”何烁并不知道他的病情有多么严重,只知道他有一些抑郁,“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脑子打开看看在想什么。”
萧恒苦涩地想,真的有那么容易说出来就好了。
“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在心里的话,他的的确确是喜欢尹时京的。不论是喜欢还是爱,总是只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他情难自已,每每想起来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但如果真的要说,他定然要连同背后所有的真相一并说出来,然后将一切交给尹时京决定。
至少是现在,他害怕这个答案。
十月剩下的日子里,气温回暖了一些,早晚清寒,中午温度渐渐上升,阳光落在身上,很是舒服。但进入到十一月,新一轮降水开始,温度骤降到个位数,便算是彻底入了冬。
萧恒在提交材料的十五个工作日后顺利收到签证。订婚仪式的具体时间是在十一月二十日,他们买的是十五号夜里的机票,从hk转乘,到戴高乐机场降落,然后就是订酒店,查路线和是否有罢工游行。原本以为没有多少东西可操心,但陆陆续续制定下来,表格里的事项也有了三十几条。
也许是梅医生新开的药起了作用,近些时萧恒的老毛病没有再复发,每天早上起来门窗都维持着昨夜的模样,稍微令他安心了一些——虽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只要尹时京没有看出端倪就算过关。上次那件事后,他都尽量在尹时京看不到的地方服药,以免增加不必要的疑问。
不急着找工作的日子里,他找了间画室重新开始画画。很小的时候他专门有学过,高中沉迷异形与科幻的那段时间半个月就能画完一本速写簿,和之前的摆在一起,柜子都要装不下。可惜后来搬家时不方便,全部扔掉了,尹时京听他说完这件事,说尹老夫人那里还留了一两本他的大作,上次去的时候没想起来,过年再去那边的话让罗姐找给他。
“罗姐给我收拾房间时在屉子里找到的,看到署名是你就打电话给我,我让她好好收着。”
“什么时候的事?”萧恒皱眉,倒不惊奇,大约是去借宿时遗落在那里。
“我读预科那一年的事。”
“她翻开看没有?”稍微回想一下上面画了什么,萧恒紧张起来。他知道罗姐胆子小,连稍微过火一些的电视剧都不敢看,老太太为此取笑过好几次。
“看了,吓得够呛,但是也觉得你画得很好,很专业。”
画室是尹琼认识的人开的,尹时京给他的联系方式。画室由南城郊一栋三层别墅改装而成,院子里种蔷薇和欧石楠,冬暖夏凉。因为面向客户群体的关系,环境格外幽静,萧恒选了私人课程就更加清净——写了名字的独立画室,还有单独的教师,常常从来到走都碰不见其他人。负责教他的是一位退休老教授,姓梁,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思想很新潮,有许多天马行空的念头,萧恒很喜欢他。
梁教授的长项色彩刚好是萧恒的弱项,他第一次给对方看成品时被训得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回去说给尹时京听,尹时京叹气,“你不觉得更像被老师训了回来告家长了吗?”
“我可没有这么年轻的家长。”
萧恒反应过来又被他口头上占了便宜,白了他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不可以否认的是,小半个月的课程下来,他也确实在慢慢找回手感的同时感到了一点进步。
从画室里出来差不多下午五点多,他开车去尹时京公司接他一起吃晚饭,然后明天一起去挑给尹琼的礼物。尹琼喜欢精巧典雅的小玩意,并不需要多贵,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加令人苦恼。
尹时京公司在江边那一带,道路限行,开车过去需要绕一些路。萧恒打老远就能看的那栋高耸入云建筑的一角,可实际到达还是花了十多分钟。
他第一次来这里是因为公事,谈某个不大不小的合作项目。
主要负责交涉的是他当时的顶头上司,他只需要在很少数时候就现有的合同提醒双方一些必要条款。说是这样,他的神经仍旧时刻都紧绷着,脑子转得飞快,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回去被秋后算账,根本没时间去看斜对面的尹时京是怎样一副神情。
后来再有类似的项目也轮不到他负责,他有自己的事情做,有一周几个项目死线撞到一处,总共睡眠时间不到20小时,天亮时都能听到如擂鼓的心跳。
因为单上周就来过两次,前台小姐对他很熟悉,不用费事报名字联系尹时京就直接放行。
尹时京办公室在37楼,他按下电梯后就放松下来。
电梯里出来都是年轻女性,等前面的人走掉,站在最里面的人才抬脚——或许是因为绅士风度,萧恒心里想着,冷不丁抬头和这人正对上。
这人很高,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棕金色的头发,和混血的尹时京不同,是典型高鼻深目的西方面孔,而且最重要的是,萧恒认识他。
他本来要往外迈的脚步在看清萧恒的脸以后也顿住——他找何烁要了两三次萧恒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拿到,已经有些死心,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