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郢墨合上了双眼,良久,才重新睁开。眼眶里面干涸得很,没有一丝湿润的痕迹。
“皇太后驾崩,传旨厚葬,入葬先帝陵。”
放下尸体,他起身离去。
太后死后,皇帝并没有按照传统服孝。准确地说,他没有任何一丝哀悼的意愿,连做做样子的“宫中一切从简”之类的也没有。
因此,民间有歌谣笑曰:“三龙母死不作孝。”
自从兵败,废太子吕郢篆就被关在天牢囚禁。不久,吕郢墨独自携着一个太监来到天牢,太监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杯用瓷杯盛着的毒酒。
“皇上驾到——”
“滋——”
牢门被打开。走进牢房里的吕郢墨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黑带缠腰,明亮非常,霸气莫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穿着白色囚衣的吕郢篆,衣服破破烂烂,一身黑色的肮脏。然而,他的眸子却有坚定的光亮,象征他不会向任何人臣属和屈服。
“皇上到了,快磕头行礼呐。”太监在后头说道。
地上的吕郢篆站起来,仰望牢狱的天花板,一脸疯疯癫癫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他是皇帝?不要开玩笑了,我这儿可从来没有认过西边儿的是皇帝!”
说到此,他的视线充满着恨意,刮向前面吕郢墨的全身,“吕郢墨,你是皇帝?不要笑话人了,你只不过是当年跟在我和骧王后边屁颠屁颠的庶幼子!你有资格吗?”
吕郢墨回望了他,弯唇一笑,并无生气的意味,“看在今儿个是新年的份儿上,朕就不追究废太子的冒犯君上之罪了。”他转身看了看后面的太监,扬手示意对方将盘子放到吕郢篆身前。“趁着大过年的,朕想正好给宫中添点儿喜庆,估摸着废太子一死会是件不错的喜事儿,所以今日特来赐您毒酒一杯,希望您碧落黄泉,早登极乐。”
吕郢篆望着那杯毒酒,脸上毫无惊惧胆怯之色,唯有憎恨和愤怒,“我告诉你,死?我还真不怕死。”他用眼神死死盯着吕郢墨,盯着他那身刺眼的龙袍,“我活到现在,纯粹是为了那些为我死去的人,那些为了我的抱负而牺牲的人们。我身上背负着他们的命,很多很多条命,所以我不能死,不敢死罢了!”
“是吗?”吕郢墨反问,他挑眉满意地一笑,“那些人?那看来您身上的负担还真重。……您母亲、您全家几十口、王匡和他全家几十口、王寿和他全家几十口,已经一个不落,全,部,死,完,了。”
“你!”吕郢篆震惊不已,指着他骂:“你好毒的心肠!吕郢墨,你好毒的心肠!”
“朕毒的心肠,都是您教出来的。”吕郢墨望着废太子震惊的脸,心头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愉快。
吕郢篆用眼刀狠狠地刮他,手指指着他,大吼:“我是嫡长子,你是庶幼子。我从在地上爬儿的时候起就已经是明立的继承人,而那个时候你还没从娘胎里出生呢。我念经看书的时候你在手里抱,我及冠的时候你读书,我斗赢骧王的时候你在边疆喝西北风,我监国祭天的时候你闲赋在府,我在京都穿上龙袍的时候你窝在张掖管行在的小事儿。我忍了那么多年,凭什么比不过你?你是皇帝?我才应该是皇帝啊!日后千秋万世,人人都会知道,是你吕郢墨篡夺了我应有的权力!”
“实在可惜。”吕郢墨朝他露出了一个轻松且不在乎的笑容,“日后千秋万世,在史官记载本朝历史的史书上,都不会有您身为太子的半点事迹。您会是一个废后所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庸庸碌碌无作为便了此一生,而永远没有人会知道您曾经当过太子的事实。”
“呯!”吕郢篆一手抓起了酒杯,砸在墙上陶瓷碎落了一地。
“吕郢墨!”他噔着吕郢墨大吼,视线投射出狠毒的光芒,“我诅咒你,你永生永世孤独一人,永远没人陪!!!!!!!!!!”
说罢,他举起其中一块锋利的瓦片,一手横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自刎而死。
吕郢墨退后一步,只见那男子的鲜血从颈处汨汨而出,瞬间令全身白衣变成了赤红。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朵红莲,红色的睡莲,美丽而纯洁,绽放在华丽而寂静的夜。
而这鲜血染就的红色,正与宫里新年那高高挂起的朱红花灯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
“传令下去,废太子已被正/法,尸体搬到皇宫的后山去,往地上随便挖个洞埋了吧。”吕郢墨说道。
“喳。”太监答道。
吕郢墨转身离去。
一龙三年,酒泉郡郡守充泰能和酒泉郡郡尉寇信被吕郢墨的人押上了京师。
充泰能和寇信见到昔日他们当成狗一样耍弄的人今天坐在那金殿之上做了皇帝时,已是六神无主,嘴唇发白,吓得屁滚尿流。
“来人,各赏他们两人一百下鞭子,打完拿桶水加点盐巴,往他们身上淋一淋。”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两人跪在地板上不住地叩头。
侍卫将两人推倒在地上,按吕郢墨的旨意各打了两人一百下鞭子,再用盐水淋遍了他们身上的伤口。两人皮开肉绽,白骨尽露。
端坐在龙椅上的吕郢墨爽快地看着他们,心里是无法形容的舒快。
“现在,轮到是你们势不如人了。真是两条听话的好狗啊。”
然后,吕郢墨起身,走下了阶级,来到了大殿上的他们面前。
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