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解开蒋雪身上所有的枷锁,严浩侧身让出路,眼尾带笑,柔声道:“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今后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
新帝继位。
蒋家满门抄斩,弑君罪女“蒋雪”受千刀万剐之极刑。
午门前女子凄厉的尖叫,在新帝眼里激不起半点波纹,他端坐高位,侧头下令:“即刻昭告天下,悬赏黄金万两,追捕宋芸熙!”
那个无谋无勇□□熏心的昏君总算是死了,他真要感谢蒋雪,替他了却一桩心事,也懒得他亲自布局下手了。
先帝一死,宫里那些个皇子皇孙一并送给他陪葬好了,碍事的人,只需像杂草般除掉,什么血浓于水!他五岁那年险些被三皇子淹死的时候,怎不见得有人替他说一句手足情深?
他就像块破布似的,被人扔进水里任意摆布。
明明都是母后的孩子,却偏因为三皇子是太子,备受宠爱。母后的目光,在三皇子死后,才落在他的身上,之后尽心为他铺路,直至今日。
任何东西,都要自己学着争取才是。
薄珏抚摸着指尖的白玉扳指,阴郁的唇角缓缓勾出一抹诡谲的笑。
……
宋芸熙的追捕令,顷刻间遍布全龙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
躲在别院里的宋芸熙心神不宁地在房里踱步:“云樱,你说我该怎么办?都逃了一个多月了,那个变.态怎么还不肯放过我!”
按理说新帝登基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他不是应该想着如何在朝中立威吗?怎么反倒有了更多的精力来寻她?
宋芸熙又慌又怕,一上午眼皮都在跳,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笼下阴霾一片。
云樱也觉事态严重,自七夕后太子一直都没有放弃搜寻宋芸熙,只不过那时他仅派人暗中行动,如今登基,反倒像是脱离了束缚,毫无顾忌地找起人来。
“你也不要自乱阵脚,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去办,有季鸿在,不会有事的。”她说这话时心里也没底,说到底君是君臣是臣,季鸿不过武将,手里的势力哪里比得过当今皇上?龙城就这么大一片地,若是掘地三尺,什么人找不到?
宋芸熙伏案哭起来:“别哄我了,怎么可能没事?现在全城的人都盯着那万两黄金,保不准季鸿的手底就出几个贪财的叛徒。到时候那个变态肯定会对我百般折磨!还会连累季鸿,云樱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
云樱沉默,屋子里只回荡着宋芸熙的哭声,听得人胸口发闷。
她起身去开窗透气,窗户打开的一瞬间,院子里的惨状映入眼帘——派来保护宋芸熙的人已变成一具具尸体,横在惨白的月光下,触目惊心。
蒙面的黑衣人瞧见了她,几人收了剑便闯进屋里。
云樱吓得猛地关了窗子,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破碎的木片四溅着飞进来。
正伏案大哭的宋芸熙吓得没了声,和云樱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已褪去血色。
似乎是没料到屋内有两个人,且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黑衣人面面相觑,最后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带头的人发话道:“都带回去!”
……
龙城的秋风,吹得夜晚森冷。
御龙宫内一片死寂,火光摇曳,勾勒出殿内的景象——两名女子被束缚住手脚扔在锦织地毯上,长发挣扎中散开,铺了一地,乌黑的色泽,衬得脸色越发惨白。
被捆住了手,没有办法拉出聊天界面求助。
云樱二人伏在地上,心跳如雷。
这次是真的完了,连求救的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去就被抓进宫里,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宋芸熙早已泪眼婆娑,她哽咽着开口,满心愧疚:“对不起,不该叫你来陪我,不然也不会害你一起被抓。”睫毛轻颤着抖落晶莹的泪,空荡的殿内,是她泣不成声的话语,“我有时候会想,七夕节逃出宫真的对吗?如果我安分地待在宫里,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不会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害了季鸿也害了你……”
云樱的眼眶渐渐染红,她们不过历史洪流中微不足道的存在,却因为全班一起穿越而有了莫名的自信,总觉得一帮现代人,若是齐心协力,不可能拼不过封建落后的古代人。却忘了这里的规则,有多么的残酷。
她往宋芸熙那边挪了挪,蒙着水光的眼,在瞥见一双绣着金色飞龙的靴子后,惊恐地睁大。
顺着黄袍看上去,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眉心满是阴郁,衬得那笑容越发诡异。
他瞥了云樱一眼,视线落在宋芸熙的身上,声音冷似寒冬:“这话说得没错,云家和季家若是出了什么事,皆因你而起。宋芸熙,我早说过,不、要、背、叛、我。看来,先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尾音低下去,像是索命恶鬼在耳边渗人的私语。
“你要做什么?!”宋芸熙激动地挣扎起来,青丝被泪水沾湿,黏在脸庞,狼狈不堪。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别杀他们!”
居高临下俯瞰着她的男子,面容在光影中半明半暗,瞧不清他眼底流转的神色,只听得那一声轻讽,在幽寂的殿里格外明显。
“谁说我要杀他们了?”
心里涌起隐约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