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兄慧眼。” 那年轻男人闻言顿了顿,抬起头来也挂上了抹无奈的笑容:“在下已经尽力掩盖了,没想到还是瞒不过晏大侠。”
“哪里,殿下龙章凤姿,在下自是一眼就识认出来了。” 腰上的玉佩都没携,这也叫做了掩盖,晏无意心里哂了一声,面上仍然一副虚与委蛇的笑容,他从前的时候见过太子,只是那时没怎么注意而已。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底细,只是面上仍然一片和平而已。太子并未要求他们二人行礼,晏无意也乐得轻松,并不去提这些事情。
几人找了个避风避日的当口休憩着了,那二人看上去是太子的随从,只见他们面无表情地将橐驼栓好,一人开始支架子烤干粮,另一人则走的远远地打水。太子与晏无意的交谈是用官话说的,顾平听不大懂,于是他便默不作声地盘腿坐在一旁,看着那两个侍从的一举一动,长这样大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当朝人——听说还是从宫中来的。
那厢两个人已开始商谈正事。
“本宫与晏兄机缘巧合遇见,刚好有些事可以一叙。”太子端正地跪坐在软布上,他的仪态和神情都是无可挑剔地完美,一举一动都具有优雅地大家风范。
“殿下不妨直说。” 与之相比晏无意便随便许多,他抱臂靠坐在沙子上,怀里还塞着那不离身的酒囊。
“晏兄是爽快人,那么本宫也便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大漠只为一件事,而那件事想必晏兄也有所耳闻。”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卫从徵连本宫二字也不说了,“我为母珠而来。”
晏无意拔开酒囊塞子喝了一大口,不解道:“母珠是何物?”
“晏兄如此便是不解风情了。” 太子微微皱眉,复又笑开,伸手比划道:“是个这样大小流光溢彩的珠子,晏游侠再仔细想想。”
“哦,如此一来在下倒是想起来了,是不是个霞光色的珠子?之前确实有过这么一个玩意儿,只不过——” 晏无意拉长了调子,待他被提起了精神之后才说道:“那珠子早就不在我手上了。”
“对,我知道。” 太子笑的云淡风轻,“我已经查到了那珠子在哪里,就问晏兄愿不愿意帮我寻回它?若是你做到了,金钱、美人、官爵都是唾手可得的事物。”
“晏某江湖出身,不求财不慕利,太子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晏无意扣上酒囊,淡淡道,“以太子殿下的人脉,想必会有大把的人乐得为您服务。”
说罢,他便打算起身。
“欸,别着急啊晏兄。” 卫从徵轻叹一声,“是本宫孟浪了,早知晏大侠品性高洁,视钱财为粪土的话,也就不会出此昏招了。只是本宫这里还有另一项筹码,或许能让你回心转意。”
男人身影顿了顿,并未回头,“什么?”
“近日听闻,晏大侠在寻找一个人。” 太子从袖中取出一筒画卷,缓缓展开,“不知你可否认识这位公子?”
那高大男人回首扫了一眼那画卷,顿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又暗含狂热地道:“你.....你找到他了?”
“也许吧,” 太子好脾气地将画卷重新卷好,站起身递到男人手里,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桩生意不知道晏兄你,愿不愿意做呢?”
此时谈判的主人完全颠了个个儿,见男人面色不太好地点头应允了,从前有求于人的卫从徵才松了口气。别的毋论,单数轻功,这晏无意可以算是已臻化境了,飞花拈叶,临水踏空都不在话下,江湖上已鲜少有人能越过他去了。
也许只有他可以突破重重埋伏,取来母珠。太子看着那个已经离开的背影,缓缓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他看向旁边一个侍从问道:“明庭呢?怎么还没见他投信过来。”
那侍从小施一礼,低声道:“李大人已到大漠境内了,不日就会递信过来。您再等个三五日便好。”
太子摸了摸下巴,没再说话。
“回来了。” 少年看男人面色不太好,便问道:“你说他能帮到你什么?”
“他能找到你温大哥,” 晏无意的面色顿时多云转晴,他笑了起来:“我们说了一些不适合小孩子听的东西。”
“嘁。” 顾平嗤了一声,看着男人眼中的缱绻情意心底有些不屑,他垂下了眼盯着自己长了无数粗茧的手掌。不安的思绪牵引着他的手指去习惯性地抚摸挂在颈间的圆润小珠,温热洁润的触感传来,那纷乱的思绪蓦然间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