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慕云深接着他的话继续道,“赏罚厅建在魔宫北边,如果沈言之明白轻重,那谢远客应当还是赏罚厅主。谢远客此人铁面无私,虽是魔宫之人,行事却独立在魔宫之外,就算是我犯了错,他也绝不容情……”
“所以许崇明说起沈言之的去向,才会模棱两可。”一问一答间,两人交换了想法。
萧爻也不是全没正经的时候,此刻当窗而立,平添睿智,竟强压了轻浮一头。慕云深手托着新泡的茶水,坦然了心怀,正虎视眈眈的窥伺着。
早在收留他们的时候,许崇明给他们搜过身,不算十分仔细,连包裹里的兵刃都不曾打开看看。逍遥魔宫中就算是囚徒也会相应分配些防身物,否则肆意寻仇,眨眼就能多上几个透明窟窿。
但要是许崇明知道,这两人的身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他一定会当场背过气去。
“哦,对了,我昨晚上山带回来的短剑你瞧见了吗?”萧爻忽然问,“感觉像是牡丹的边角料打造的。”
他回头,刚巧望进了慕云深的眼睛里,那人不知恬耻的在唇上抹了一把,而后沙哑着嗓子道,“你身上的短剑?”
“……”
萧爻打心眼里觉得大家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自己脸皮再厚,光天化日一个人也弄不出什么风情来,偏是慕云深色不外露,一句话吐出了满室旖旎。
多说无益,萧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看风景,“就在包裹里,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
循序渐进是慕云深颇为享受的一个过程,类似于折磨人,将猎物逼至角落后施加压力,等对方快要耐不住的时候退开,痒而无解,不甘落后。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暧昧的余韵还残留在舌尖上,来不及完全消散,慕云深好像心情不错,没再进逼,转而问,“昨晚带回来的短剑?漫山岗哨都是些年轻弟子,若不是家传,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依言,从萧爻随身包裹里翻出个布扎,结结实实的捆着。
“你在破庙里见过我娘的佩剑,重铸过,上面还是留有裂痕……”萧爻说着,指了指慕云深手里的东西,“就是它造成的。”
布扎上的绑带一抽,随即寸寸抖落,露出美人一面。
还是个不够端庄的美人。
“……”慕云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萧爻兴许是个聚宝盆投的胎,去哪儿都能落到宝贝。
他以后兴许可以考虑一下,靠捡垃圾发家致富。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当今世上有四把宝剑么?这就是其中之一——良人。”
萧爻其实有些猜到了,一者他娘用的不是废铁,再者这柄短剑与牡丹七八分的投缘,跟一个爹妈生的差不多。
“那你知道这把剑属于谁吗?”萧爻又问。在他的认知中,慕云深算是天底下最博学的人,更何况笏迦山本就是他的地盘,这里面要是出个什么魑魅魍魉,也当瞒不过慕云深。
出乎意外的,慕云深摇了摇头,“牡丹和良人同炉所出,开锋日便被人盗走,从此不见下落,倒是我该问你这把剑从何而来?”
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萧爻猛然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想糊弄过去,转而心一沉,知道要是慕云深打定了主意追根究底,自己根本隐瞒不过去。
“那什么……天也快黑了,我要不要……”
“这里是逍遥魔宫,每一步都有人盯着,如果不想死,最好还是听话点,不要出这间屋子。”慕云深打断了他,刻薄而锋利的目光从萧爻心虚的脸上划过去,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整座笏迦山中,每个人都是谎话成的精,难得有半句真心,但萧爻却将愧疚表现的太过具体,颇有点格格不入。
他还是低着头,嘴一刻不闲的絮叨些什么,因为含着吃的又说的快,根本听不清,慕云深眯着眼睛盯着那张肆意的嘴,只想用什么堵上去。
“……喝茶,”慕云深将刚开的水分了一杯出来,没给萧爻加料,他道,“不用这么紧张,只要没捅出大篓子,我是不会面面俱到,逼问你此物何来的。”
说着,他又伸手,从萧爻的嘴角将一片屑子抹走,继续道,“倘若真到了剖心的时候,我不瞒你,也希望你不要瞒我。”
“你……莫不是谁假冒的吧?”萧爻猛然凑了上来,手擦也没擦,胡乱在慕云深的脸上摸了摸,严丝合缝的一张面皮,确实紧巴巴的贴着肉。
“那不成……又给人篡了魂?这么通情达理?”
慕云深哭笑不得,抄起本书敲了敲萧爻的头顶,“与其琢磨这些心思,不如多看点书。”
山上四时不分,天又暗的早,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出什么乐趣来,屋里的灯亮了一会儿便熄了,真像两个规矩人家的小公子。
许崇明不知什么回来的,冲着屋顶上一招手,随即落下个青衣的小伙子,看着精壮也有些身手,只是面目过于周正,不像个鬼鬼祟祟的样子。
“怎么样?”许崇明问。
所有的不上心和疏忽大意都是他装出来的,许崇明是个老江湖,跟他斗,萧爻就像个钻地的泥鳅,而许崇明才是翻江的蛟龙。
“没什么动静,看上去也很规矩,连门都没出。”小伙子瞥了眼黑灯瞎火的屋子,又道,“许大哥要不要进去看看?”
许崇明摇了摇头,“你们继续盯着……也不用太紧,只要不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