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他,此刻重逢,抛开那些所担忧的事,凤云霄更多的是想好好看看他。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勾勒出颀长结实的身形,俊秀的面容被面具挡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小部分的轮廓,却还是给人一种卓然出众的感觉。
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每一次别离后的再见,给人的感觉都和从前大不相同。
当年偏激极端的冷漠少年,纵有狠辣快绝的剑术和不甘屈服的心,终究脱不了那剑奴的桎棝;而今日复一日证悟剑道的男人,却正在一步步走向成熟。他不断在改变,不断在成长,过去的七叶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而今只属于叶明昭的全新人格正在逐渐地完善,如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乐见其改变,还是更加怀念当年锋芒毕露的少年。同一个人的灵魂能发生这样大的改变,是什么力量促进了这样的改变?
在他意图过于明显的目光之下,叶明昭也难免会感到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云霄恍然如梦初醒,看了一眼他背上的沉鱼,说道:“沉鱼姑娘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原想着怕她落到官府手里,既然你已经把她救出,再好不过,只不过我看你的意思,难道你是打算把她藏在西山寺里?”
“我……”叶明昭本想说是,但话未出口心里就隐隐一闪意识到哪里不对,还没等他闪明白是哪里不对,凤云霄骤然变得严厉的声音,惊醒了浑浑噩噩的他,终于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糊涂了吗?西山寺是寺庙不是庵堂,里面可全都是和尚!你居然想把一个姑娘家带进去,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紧盯着叶明昭的脸,虽然面前之人是他一心念念不忘,喜爱到了无以复加的人,但出言指责他的荒谬行为却毫不留情。
“寺院之地,岂能藏匿女子?你要打算怎么禀明缘空大师?你这不是在为难你师尊吗?还是你打算不说瞒着他老人家?就算是你问心无愧,但人言可畏,一旦被发现,西山寺的名声必将受到极大的影响,连缘空大师的清誉都要被毁坏,万一真的弄出这个情形,你要怎么办?”
叶明昭的冷汗涔涔而下。
沉鱼之事突如其来,他只顾带着她逃避追捕,厮杀奔命去了,两个人都没想到太多,只想着先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他自己栖身西山寺,本能地就直奔西山而来,如果没有凤云霄说的这番话,他的确就是那么打算直接上山的,但如今被凤云霄一语点醒,他自己顿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起万一的后果,不由得额上冒汗,心里发虚。
“明昭,你先放我下来。”沉鱼也明白过来,轻声道:“凤公子说的不错,这西山,我是万万不能上去的。”
叶明昭沉默了一会,并没有依言将她放下,扭头说道:“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西山寺上不得,牡丹阁万不能回,江南也不安全,除非将她送往沧州贺春雪处。但沧州路途遥远,不是说到就能到的,一时之间,叶明昭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你还要想什么呢?”
虽然他的脸上覆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模样,凤云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当下没好气地说:“跟我来。”
“啊?”
“你以为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说废话的吗?若没有准备,我来此做什么?”他走了几步,回头见叶明昭还站在原地不动,皱了皱眉头。
“你在犹豫什么?难道说,你是怕我陷害你,说是相助你,实则是骗你自投罗网,好去领赏不成?”
“没有……你多虑了。”叶明昭看着他,定定地道:“只是你是知道我身上的麻烦的,你若是被我牵扯上,一有不慎,就会连累到你自己。”
“那又有什么?”凤云霄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我这一辈子总要做几件自己本心想要去做的事。说我任性也好,轻狂也好,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凭我心意。若是还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活着,未免太过可怜。”
“你……”
听他这样说,叶明昭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看着他发怔。凤云霄扭过头去,说道:“好了,别再磨蹭了,快点!”
叶明昭没有再做踟蹰,背着沉鱼迈步走了过去。凤云霄不再说话,继续前行,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并行,势如疾风,奔向那不可知的前方。
将沉鱼送上马背,叶明昭随后翻身上马,握住了缰绳。他看着凤云霄也跨上另一匹枣红马背的时候,一直藏在心里的困惑到此时终于深重得满溢而出。
“你……这是特意准备的,你一直知道我在哪里?这么说,那跟踪我和沉鱼的人,是你的人?”
“不错。”凤云霄说:“我知道你还在青州的时候,就想到你会藏身在哪里。”
他看了看坐在叶明昭身前的沉鱼,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至于沉鱼姑娘,既然你们都是一伙的,她现在出了事,你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过我还真的难以相信,你真会傻到要把她直接带回西山寺。”
叶明昭不作声,这件事他的确做的很傻,被挖苦也说不出什么来,就听凤云霄又道:“不过也幸好你这一根筋,不然我也不能截个正着。”
他没有说自己派暗卫关注的事,有些事说与不说都在那里,不必赘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