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莫首南在外人眼中,是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只不过被苌夕逼了几十年,二人独处时他的君子礼仪,便很容易“香消玉殒”。
“怎的叫‘泡’?我这次可是来真的,他绝对是天下第一美,根本没的说!”苌夕对自家眼光尤其有信心(虽然他当初看上扶眉亦是这般说辞)。
“小祖宗......”这是首南焦虑之时的口头禅,他被狼王下了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嘲月带回去,现下迫在眉睫,他已经全然失了比苌夕大两百多岁的架势,“狼王大人委实有急事!”
其实,狼王作为苌夕的师傅,在苌夕心中自然坐落在一个无比尊重之地。但美色当前,苌夕岂有退缩之道理?若是等美人的夫人归家,他还有什么戏唱?
“说了不回就是不回,这几日正关键着,你不许来搅浑水。”
莫首南此刻一点也不优雅,拉着苌夕的袖子道:“不日你便要经历天劫,不回去让他跟你交代两句,你如何挺得过去?”
苌夕一愣,其他事的确都没有所谓,但天劫亦确实不能懈怠。稍不留神丢了小命,他还如何来找美人?
哎呀哎呀,然而美人这厢刚起步,也不能怠慢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就难办了。
莫首南见之未加反驳,知他正在权衡,心中稍加了两分底气,道:“你不也想想,若是你没挺过天劫,彼时被打得魂飞魄散,你如何抱美人归?那时候,人命两空,岂不亏大了?何况,整个妖界,皆知晓狼族出了个‘千古妖灵’,你若是天劫都挺不过,不光是你,恐怕整个狼族,都要成为万年笑话。”
“怎可能这般严重?你净唬人。”
“那好,我不往大的说。”莫首南转了个思路,道,“你想,要是你的这个新美人真的被你的诚心所动。现下两种情况,一个,是你渡过天劫便来找他,你们长相厮守。一个,是你几日后被天劫劈死,阴阳两隔,他亦从了别人。你说,这两者,是不是前者更好些?”
苌夕拿食指摩擦下巴,琢磨道:“你说的......委实有几丝道理......”
莫首南终于抓住某狼的脉,进一步道:“故而,你何不趁机好好听狼王大人几句教诲,学几句心诀,去应对天劫呢?反正这人住这么大宅院,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回来再找他续前缘便可,不必担忧。”
苌夕琢磨半晌,终于点点头,一步一步朝书房挪去。
四月,日晖逐步变暖,屋外大树上的叶子也由嫩转青。
书房的布设十分雅致,屋檐四角皆有青铜铃铛,清风拂过时会留下佩环乐声。窗轩上摆放了两盆兰草,偶有几只飞鸟雀停过来歇脚,人来时便匆忙逃走。窗框浮雕了几枝翠竹,三四片单叶更托沉静,亦有与世无争之韵。门槛上亦雕了几枝寒梅,位置与数目都十分考究,不过苌夕觉着按照美人喜好确定的可能性更大。
进屋,左侧乃书架,六架井井陈列。右侧尽头乃桌案与小柜,平日若生雅兴,便在那处描纸挥墨。自然,两端之中亦还有许多空间,放置木桌小塌等物。
沭炎正垂首在案上作画,左手执笔,右手掂着衣袖,描得十分认真。额前有几缕青丝垂下,落在眉宇间,发梢不是搔刮几番肌理,勾得某狼心中一痒。
苌夕踮脚缩头,像猫族一般轻手捏脚溜到桌案边,偷偷瞄了一眼案上半成的丹青,是一副人像画。那人一身红衣,正盘膝在莲池旁抚琴,五官虽还未描绘,然亦可看出是不俗之人。
画中人的衣裳正是苌夕这一身,某狼仿佛明白什么一般,心中春波荡漾,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美人,咱们认识才两日,你就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昨日刚认识就跟他同床共枕。今日又是给他起名字,又是将他画入卷中。这人表面看上去不冷不热的,没料想他胸中倒是有一团骚火,只不过羞于表达罢了。
哎哟这一天天的,美人也太会撩拨他了!
小嘲月将鬓发别至耳后,挑起左方唇角(狼族的女狼爱极了他这个表情),学着文人骚客的句子,轻佻笑道:“你我毕竟萍水相逢,对对方不甚了解,然则——”
“——这是我夫人。”沭炎看着画中之人,淡淡回道。
苌夕的嘴角猛然抽搐,愣了许久,才讪讪笑道:“这,这样啊......”
看来美人对他的妻子仍念念不忘,得多花些工夫才行。
沭炎将尾部嵌了白玉的毛笔放上笔搁,抬眸,道:“有事么?”
苌夕点头,“有的。”两手交叉叠在身后,欣喜地弯了眉眼,道,“知我者,美人也!‘心有烧鸡一点通’,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心有烧鸡一点通......
沭炎俊眉一挑——看来小东西的文化水平一世不如一世。
“有事说事。”
苌夕撅了撅嘴,惋惜道:“我要离开两日。”
沭炎一顿,道:“嗯。”
方才两个小妖在远处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嗯?!”苌夕惊愕,语气里稍夹指责,“你不问我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么?”
沭炎淡笑,道:“你方才也说,你我二人萍水相逢,互相又不甚了解。既如此,我为何要问你去向?”
苌夕万分挫败地垂下脑袋,他觉着美人不喜欢他......一丁点儿也不......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