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沭炎合上书卷,转过眸子看他。
“当然!”
沭炎悠悠起身,妥协道:“那你便睡这屋罢。”
苌夕洋洋一乐,“多谢美人,你真体谅!”
沭炎淡然道:“我去客房。”
一瞬间,空气凝滞,某狼冰化。
烛火不时发出呲啦啦声响,某狼望着美人远去的背影,只想飞奔去狼牙山头,对着月亮扯开嗓子嘶吼。
最后他思来想去,怕美人睡不惯客房的床铺,便还是灰溜溜抱着枕头去了客房。
大约,现下只有天上那个白色的圆饼才能懂他的悲伤了吧。
苌夕在屋顶懊恼万分,嘟囔着嘴想。
他维持着撑脸的姿势,红衣在风中飘飞得放肆,若不是扣子系得紧,估计已然被搜刮到了九霄云外。
一根两仞长的翠绿竹竿在他身侧斜斜躺着,靠在瓦片上。
唉,一人一棍一红日,何其孤独!
“美人啊美人,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苌夕喃喃叹道。
因为他交了白葶这个朋友?
不会,交朋友很正常。
还是因为弄丢了那条小心肝?
这个可能有一些,但肯定不全是。
还是说骗他手软脚软伤势严重?
嗯......他思来想去,估测着最后一个的可能性比较大(完全跑偏)。
不过,苌夕委实没有完全扯谎,沭炎替他疗伤时往他体内注入了大量仙元,表面看去伤口虽已差不多愈合,然那些仙元本不属于苌夕,便一直在他体内乱窜。致使他尚不能圆通于体,时不时便郁结难受,手软脚软也亦属正常。
每每沭炎靠近,这些仙元寻到真身气息,便会安稳平息,不会再放肆作乱。
故而苌夕每回觉着与沭炎呆一块儿会十分舒适,并不完全是心理因素。
苌夕在屋顶上撑得腿麻了,便换了个姿势,一手揉腿一手拿着竹棍有意识无意识地敲瓦。
当务之急,应当是跟美人再挤回一张床上去。
白葶曾说过,“感情都是睡出来的。”
嗯,得凭他千古妖灵的千古神脑,想一个□□无缝的法子。
苌夕正敲着青瓦,抖着腿,抿着嘴唇思索之时,眼帘下方忽然出现个黑色人影。
“墨管家?!”苌夕朝石阶上的过路人一唤。
墨章闻声抬头,惊道:“苌夕公子?您怎么上屋顶去了?”
苌夕一愣,隐瞒了他一蹦便跳上来的事实,嘿嘿道:“那什么,我去仓房找了条木梯子,上来看看风景。”
“哦,那自然是好的。”墨章佯装被他唬过,笑道:“公子还是快些下来吧,这天待会儿要落雨,您还是在内屋待着为好。”
“落雨?”苌夕仰头望天,果然黑云攒动,越积越厚,“那美人呢?我是说,你家主子,他去哪里了,拿伞没啊?”
墨章笑容纤和,道:“主子出门办事,一会儿便回,不会淋着的。”
“哦......”看来美人还是个大忙人。真是的,凡人一辈子就匆匆几十年,把自己弄那么忙干什么呢?来时一个婴孩,去时一具枯骨,那些功名啊银钱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辛苦艰劳做什么?活得潇洒快活些不好么?
墨章看出他眸眼中的失落,道:“公子若真觉着无聊,可去小厨房看看,让下人们做些您爱吃的点心。”
苌夕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口是心非道:“算了,我还不饿。”
吃东西?
在跟美人的事情还没解决之前,他怎么有脸去吃好吃的?
虽俗话说,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但他们现下都不睡一张床了,还怎么和?
墨章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看了眼愈发沉闷的云空,道:“公子还是快些下来吧,过会儿雨势来得急,您大伤初愈受不得天水的。”
天水?
下雨?
苌夕灵光一闪,蓦然站起身,郑重问道:“墨管家,你说,这雨会下大么?”
墨章点头,道:“看这天色,断然是小不了的。”
苌夕豁然开朗般,兴奋地抓着手中竹竿,狠狠在上头落下一吻。随后薄唇轻启,石破天惊地蹦出三个字:
“哈!哈!哈!”
墨章一愣,暗自记下傍晚一定要跟沭炎报备,苌夕的伤没好全,尤其是脑子。
而此时此刻,屋顶上快被狂风掀翻的苌夕,凭他千古妖灵的洪荒意念屹立不倒,满面的成就仿若登上金銮殿的凡间皇帝。
因为他,有办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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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入夜,赤谷,狼王殿。
熟睡的旦逍被梦中人魇住,那人看不清容貌,却一直重复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