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小环他们在里间儿叙事,彩霞便和小吉祥儿在门外叙旧,顺便给看着门。此时一听环爷的话,小吉祥儿便清脆地答应一声,小跑儿着就往自个儿屋里去了。不大一会儿,这丫头就吭吭呲呲地搬着只半大箱子回来,彩霞见了就连忙过去帮忙。
里间儿的几人都有些好奇,不明白贾小环这是弄得哪一出,好端端地为何要取个箱子过来。待瞧见贾小环开了箱子,皆抻着脑袋往里看。其中,尤以李大总管把脖子抻得最长。
没办法,这群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瞅着小环爷不待见他了,便将他挤到了最外头,不把脖子抻得长一点,他还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箱子里并没什么稀奇东西,两只酒坛子,三只木匣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太太最是不耐烦的,一边伸手去开匣子看,一边嘟囔着啐儿子,“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小崽子有你的啊,这藏东西都不知道往老娘这儿藏,连老娘都避忌着,真是百疼你了……”
贾小环皮厚得很,任由娘亲唠叨着,还笑呵呵地给他娘帮忙。曾几何时,这样的念叨他想听还听不见呢。
“这是什么,蜡烛吧?”赵太太指着一个匣子问道,又从另一只里面取出块半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打量了半晌问:“这个,也是蜡烛吧,怎么没夹烛芯?”
“娘,这个不是蜡烛,是皂块,洗衣净手用的,跟皂角、胰子的用处差不多,但效果要好得多。这个匣子里面的就是蜡烛了,燃烧时火焰明亮,且几乎没有黑烟,更最要的是成本低廉。而这两坛里面是李子酒,具体如何我就不说了,你们且尝尝看吧。”
贾小环挨个儿介绍完,就坐在那儿抱着没开的那只匣子发呆。这些东西,都是师父当年教给他的,并不曾跟他说过原理,只是教给他该怎么做。
这些东西看似花样繁多,又截然不同,可究根究底原料却都是从一个皂化反应开始的。贾小环不知这皂化反应有何原由,却是知道它的神奇。只是一大块猪油融化,再加上些烧碱搅拌均匀,就会产生皂化反应。然后,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材料,就能做出箱子里的这些东西。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戏子,即便手上有这样的手艺,却也不敢露出分毫。也唯独蜡烛不那么起眼,才敢同醉金刚倪二做个小生意。如今,他机缘逆天重活一世,歪打正着地黏上了一贴膏药,也该是让师父的本事得见天日了。
“咦,这李子酒好香醇,也清澈得很,怪啊。”李庸然此时已经强挤到了里圈,端着一茶碗李子酒闻着,诧异地叹了一句。然后就一口气将酒水干掉,啧啧两声之后双眼放光。
这酒,好喝得很啊!明明是李子酒,却丝毫没有果酒的浑浊,也没有果酒的酸涩,并不比粮食酒差。李庸然自幼不是在宫中就是在王府,深得宇文熙的信任和看重,什么好酒没喝过,这坛李子酒绝对是顶级果酒。
李庸然不但灌了一碗果酒,还点了一根蜡烛,果然便是白天也亮得很,还没有什么烟气儿;他又跑出去蹭了一手灰,弄水试了试皂块的效果,真的把手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灰渍也不见了。这,这真是……
“小环爷,奴错了,请您随意处置。”将那箱子里的东西都重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李庸然咬了咬牙,一屈膝‘噗通’地跪在了贾小环面前,磕了头说道。然后,也不等贾小环说话,便‘啪啪啪’地自己掌起嘴来。
他弄了这一出来,整个屋里的人俱都愣住了,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作什么妖。大概也就是刘三,多少能明白些李庸然的心思,自个儿也是讪讪地看向小主子,琢磨着是不是也跪下认个错儿。
贾小环也是一愣,挑眉盯着李庸然,抿唇不语。这胖子倒是个有眼色的,知道方才的作态惹着小爷他了,这不就开始服软认错了。大概是想着,这会儿让小爷他有了体面,等会儿就能让条路给他们吧。
哼,想得美!
“哟,这是怎么了……李总管,您快起来,可不敢这么着,我们这、这平民百姓的,可承受不来。快,刘三,快把李总管扶起来。”赵太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敢让当今圣上的贴身心腹如此,连忙叫刘三去扶人,又推了儿子一把,“你也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儿说,还不快叫李总管起来。”
贾小环心里不满,却不愿违背娘亲,撇着嘴向刘三道:“太太发话了,还不赶紧去扶人。还有你,有话就说,又是跪又是巴掌的,你欺负谁呢。”
刘三得了小主子的话,才赶紧去扶李庸然,俩人对视一眼,不免都苦笑起来。李庸然那几巴掌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张本就胖胖的脸已经肿成了馒头,这会儿一笑就疼得直抽抽。
脸上疼也就罢了,心里就更是难受。这可怎么是好,好好儿的两条路,多适合他们走啊。京里面建起作坊,产出的各种货物,一部分供应国民,一部分就远销域外,这该有多少利益啊!
这要是因为他一时的鼠目寸光,让小环爷心存芥蒂,他又该有多对不起主子爷。
☆、第65章
贾小环冷眼看看李庸然,见这胖子舔着脸眼巴巴地看过来, 那眼里都快淌出水了。环小爷半阖上眼睛瘪瘪嘴, 不耐烦地道:“我管不到你,有什么错儿回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