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我去问过了,”梁烨面上懒懒的,并不怎么在意,“不过几个银子的事情,若真寻得你们头上也不必怕,只管退了息钱便好。本就是别人家借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不成他梁煜和严正还帮欠债的说话?”
话虽如此,可是这放印子钱的可不是借着催债的名头为非作歹。掳人妻女,贩卖家财也都不过是一般手段。至于卖官鬻爵,梁烨也觉得没什么。芝麻点大的官身也就哄哄那些个下九流商贩罢了。
“再且了,朝廷都公然放贷给那些个盐商做生意呢,怎么偏到人头上变不行了,”梁烨哼了一声。
前些日子来,梁烨态度都只是应下并没有表态,如今说出这么一番话似是在暗示谭平夫妇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也算是宽了宽二人的心。
可是二人都不是会打理的人,如果一下少了这端收入来源,便不知怎么维持现在的生活。于是便得寸进尺,想叫太子把那个银庄掌柜给保下来。
太子听到这段匪夷所思的话,冷笑道:“叫孤去给一个下九流费心?你们今日别是喝醉了来消遣孤的吧?”
谭平郡马人长得好,临到中年留着一把美髯倒也风度翩翩。可惜是个草包怂蛋软脚虾,一听这话吓得立马跪下了,连声道不敢。郡主见他跪下了,自己也不好站着,也只能提着裙子跪下去。并连连赔罪,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也并非我夫妻二人如此急切,”谭平略思一番,开始给自己找同盟,“京中那么多人家,吃的用的,都是大消耗,总有些周转不过来的时候。那银庄子信誉极好,又会来事,许多人便去他们家了。只是,他家若是没了,我们……我们这些也不知去哪里使银子了。”
太子道:“你堂堂郡主说出这么个小家子气的话,脸往何处放?”
郡主好歹是个女子,被这么说,脸皮一下涨得通红。心道我这郡主的名号不过是个空衔儿,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还得往外出漏银子。又不是人人如你东宫殿下一般,连脸色都不需要摆,谁都扒着赶着给你送银子来。
梁烨最喜欢这样羞辱人,事实摆在眼前,叫人不服都不行。随口奚落一二句出了气,便闲闲地问:“你说不止你一家?说来听听,倒叫我晓得,都是哪些人家这么没出息。”
夫妻二人又一对视,便随口道:“别的倒是不知,只晓得当年与了接驾的那几户人家都脱不开干系呢。”
“哈!”太子怪笑了一声,“你是在说,父皇掏空了这几家的底子,叫他们只能靠着典当乞讨度日了?”
“不敢啊,不敢,臣妹不敢这么说,”谭平忙道,快快解释着,“不过是他们自己经营不善,家根糜烂!”
梁烨瞧着战战兢兢的两人,倍觉无趣,摆了摆手,“罢了,既然牵扯到这么多人家,过问一二句也无妨。”
说着拿手边的盒子敲了敲桌面,“日后莫要一天到晚上门,瞧得我心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是你们郡主府呢!
大约知道这算是一句不敷衍的准话,谭平夫妻双双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告辞。太子坐在椅子上,取出锦盒里四金龙衔玉装饰的夜明珠略略把玩着,笑了一声:“接驾?荣国府?王家?”
第67章 章六十七
“至今为止到银庄附近打探消息的, 不下数十。许多人是来询问典当之物能否赎回。只有谭平郡主府、寿山伯府、荣国府三家多日来问, 言谈之间多涉及银庄掌柜。”
冯岩将近日查到的消息简略说了一遍,又把记录这些人打探消息之时的对话神态的纸条奉上。然后又道:“另外, 我们发现有一群人时不时在原地游荡。但他们的警惕性很高,稍有不对便会离去。为不打草惊蛇, 兄弟们暂时未动。”
昭王殿下表示知道,又问严正,“那掌柜如何?”
严正拱手:“启禀殿下,此人原时还开口告饶喊冤枉,直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拖到这个时候, 他已然知道外头会有人保他, 再问话也不过冷笑置之, 态度嚣张。”
此时大理寺卿严正, 大理寺少卿李甫,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胡宗毕、刑部侍郎汪直聚在昭王府讨论案情。同坐者便有刚得了功名的池望, 还有恭王殿下梁灼。
掌柜之举如他等所料,并无多少惊讶。梁煜看向汪直问道:“今日太子殿下因派人多日问询过了吧?不知太子有何指示?”
汪直原不知昭王殿下是个如何的人物。但之前扫荡吏部之时, 见证这位的杀心, 实不敢多怠慢。汪直与汪蔚之父云骑尉汪平乃是堂兄弟。他原本对堂兄一家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很是不屑。但当经历了一场扫荡, 他已经是冷汗涟涟。
原本一颗捧着东宫的心此时也冷了下来。收回了脚步原地观望, 只管低调做人,不敢再往泥潭里凑热闹。查感朝局变化,他不敢多生事。谁想到老天不放过他, 出了一个礼部舞弊案。被迫一起审一个后台极硬的硬骨头。
昭王自有本事,他知道汪直原是向太子效力的。所以连掩饰都不用,就问出这么一段话。汪直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站起来颤着嗓子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是……皆是那掌柜可恨,贪心不足。而其他人既然是受害者便当从轻或不予追究。而那些欠债之人也应如数还钱,但利钱可减半或减免。”
“我知道了,”梁煜点点头没有多表态,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