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秦公公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对德妃的死有多介怀,三年了,皇上每一日都会去那片梅林,甚至有时竟躺在那冰寒的地方望着那飘飞的梅花
他记得,曾有一日,正值阳春三月,海棠花处处飘零,下了早朝后,皇上竟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像是中邪了一般的走向了那片被称之为禁地的“海棠林”中,而后,整整待在那里一天
“海棠林”是华贵人生前亲手种植的,三步一棵树,整整一百零八棵,在他与皇上都很小的时候,华贵人常说:一百零八,在佛教中是属所有人间悲苦,如同高僧的佛念珠,一珠一悲苦,念佛,就是念去这人间疾苦。只是后来,华贵人落水溺死,宫内就有很多传闻这“海棠林”中闹鬼,因而即使后来,也不再有人敢踏入,直至后来皇上登基,便将此地设为禁地
那一日,正是三月二十八,也是华贵人的生辰三年前,他也曾亲眼看到皇上抱着一身素洁的德妃从窗前飞过那片花林,去了“海棠林”而那一日,也是三月二十八
当时,那一刻,他以为,皇上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也终于可以忘记如月贵妃,面容重新带上笑意可是,结局却是
“罢了,你们好好照顾娘娘,若有什么事,立即来报”秦公公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毕竟德妃已经走了,在这后宫里,就连那样冷清的女子也会不动声色的将这后宫染上鲜血,还有哪个女子可以保持最初的纯净?轻叹一声,秦公公在侍女应声之时,小步踏出了宫殿
今年的寒冬似乎特别的冷,呼啸的北风吹在身上,如同针刺一般扎进血骨里,让人不停的哆嗦,秦公公抬首望了一眼整个凋零萧条的“御花园”。汉白玉砌成的路,显得这个冬季更为苍白
“秦公公”不远处,一个低沉儒雅的声音传来,秦公公一怔,而后转身望向梅花林前的那抹白袍男子,低首,向前两步,勾身道:“奴才参见三王爷,王爷千岁”,而后动了动手中的拂尘,立在了一旁,等待御昊天的问话。
御昊天一身纯白,玉冠黑发,俊美儒雅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他望了一眼秦公公,如同习惯一般的拧起剑眉,低沉的道:“本王听说皇兄最近钦点了一个嫔妃,那女子的眼睛极似”,说到一般,御昊天的声音突然停住,动了动眉宇,像是不愿再提及那人的名字一般,而后悠悠的道:“可有此事?”
秦公公的眉头也紧拧起来,似乎,这短短的几日,事情已经传遍了后宫,甚至连王府的人都已知晓了,思绪半晌,秦公公实言相告,道:“回王爷的话,皇上在三日前不知从何钦点了一名秀女,册封为二品昭容,如今赐住‘寒月宫’,皇上下旨,不得任何人探视”,其实,那名关在牢笼中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秀女,秦安甚至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将这名女子找来,至于“贵出名门”这四字,也不过胡乱编册
御昊天的眼神一动,却不说什么,而后只是喃喃的道:“是真的么?”,当真是真的么?有一双相似于那人的眼神
秦公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低首,而后恭敬的道:“王爷,若没有什么吩咐,奴才去‘梅花林’伺候皇上了”,说着,在御昊天没有应声之时,秦安低首匆匆跑进了梅花林海,呼啸的寒风依旧吹拂,刮起了漫天的粉红
梅花林深处,满地粉红,秦公公急步向前,在瞥见那抹落寂的明黄色时,不禁停住了脚步,而后低首,守立在一旁
御昊轩一身明黄长袍,立在纷乱的花瓣中,金丝绣龙图腾在满是暖意的阳光下散发着灼耀的光芒,他抬首望着一棵被折伤的梅树,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那断裂枝条的地方,如同抚在自己的伤口上一般,动作极轻,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潭水一般的寂静,冷冷的,却又像是在寻思着什么
少许,他松开手,身形未动,但低沉的话语却从风中传进了站在不远处的秦公公耳中:“东西,送给她了?”
秦公公的眉宇一动,虽然心头依旧诸多不解,但是依旧低首恭敬的回应道:“奴才会皇上的话,东西已经如数交给昭容娘娘了,只是听‘御前侍女’说,娘娘这几日的情绪太过安静,甚至就连饭菜都食用的极少”
御昊轩听了话,却是闭上眼,而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一步一步向梅花林深处走去,没有看周遭纷乱的美景,像是在沉思,却又像什么都没有想
秦公公望着帝王渐渐走远的身影,在内心挣扎着是否要跟上前去,但是想了半晌,刚抬起脚想向前走去,但是脚步最终还是定在了原地,冰冷的风从长袖中穿过,褐色长袍簌簌作响,少许,却见三王爷白色的身影从眼角划过,他立即抬首,想说什么,却又在瞥见御昊天憔悴的眉眼之时,再次无声低下首。
不可否决,自从德妃去世后,这个皇宫的确冷清了不少,就连冷萧国的郡主与紫玉国的公主嫁入后宫都进行的冷清而平淡,仿佛,这个后宫顿时间已经消失了当初的汹涌,虽然这三年来,也一直危机四伏可是,还是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比如皇上和三王爷,甚至当年冷漠邪肆的冷国主
想到冷国主,秦安不禁有些疑惑,他现在还依稀模糊的记得,当时德妃大去的消息传遍皇宫时,冷国主那震惊与呆愣的神色,以及那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