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昱看着床上的沈郁点了下头:“好。”沈郁扇扇眼睫毛不睁眼,他不想理他,所以连程谨之都不理了,程谨之笑笑退下去了,多给他们俩点儿相处的时间吧,尽管这俩人老是吵架。但其实后面没有吵架了,沈郁一句话也不说,那萧祁昱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盯着他看,盯着他的手,沈郁这些日子手太自由发展了,想干嘛就干嘛,以至于长成了一双鸡爪子。
这种状态直到曲怀安过来,曲怀安说王爷的手已经长歪了,沈郁是不想让任何人碰他的手的,他知道曲怀安是大夫,但是他的手现在好不容易不疼了,所以一点儿都不愿意听他的话,谁都不让碰。
看他把手往被子里藏,萧祁昱抓着他手腕问:“那他这手怎么才能变回来?”
曲怀安有些迟疑的道:“王爷这手需要用夹板夹着,在夹之前要顺直了。”他也看出王爷怕疼了,可不能因为疼就不要这双手啊,沈郁现在觉得他的手很好,他已经熬过来最疼的时候,已经止血了,所以他就不再在意他的骨头歪歪斜斜的长了。所以他说道:“不用麻烦曲大夫了,这样就行了。”
曲怀安再次的劝他:“王爷,这手现在不疼,可要是遇到冷风、寒水会受不了的,你的手骨骨缝合不上,等寒气入体会更难受的!”
他这么一说,萧祁昱觉得背上一疼,于是他咬着牙道:“淮安,你给他重新接上吧。”沈郁在众人面前不想跟他吵,只道:“我说我的手现在不碍事,等以后再说,你……你去帮我看看林昭玄,看看张时谦!”
萧祁昱不知怎么的声音温和了点:“他们都很好,你就安心养着吧,今天先不接……”
沈郁听说不接明显的松了口气,这让萧祁昱满口狠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重新接很受罪,跟当时受刑时一样痛苦,那种痛苦他感受过。可不管再怎么疼,手都还是要接的,现在就给他缓一缓的时间。沈郁一脸的慌张,这种慌张让他把后半段咽下去了,他对他自己的时候够恨,可碰到沈郁不行了,谁让那手不是长在他身上呢。
等曲怀安他们下去后,萧祁昱坐在沈郁床前苦口婆心的开始劝,声音都很温和了,跟含着糖一样:“皇叔,就疼一会儿,不,是一点儿都不疼,我让淮安给你用点儿麻沸散,等你醒了就好了。”
沈郁闭着眼睡觉,知道他说的都是废话,要是一点儿都不疼,他怎么不自己去试试呢?
萧祁昱看他竟然真就睡着了,满肚子的好话无处说了。他站起来去其他人。
亡一个城的代价太大了,四万将士,以及这些受了苦的大臣,还有死去的周相、秦正、沈大小姐,他叫过她很多声姑姑……
萧祁昱带上沈郁的房门时脸色便沉郁下来,对着沈郁他还能发发火,可对着那死去的人,对着那些等着见他的大臣,他没有脸。
林昭玄哭的尤其厉害,委屈的不得了,萧祁昱扶着他:“林大人身体好点儿了吗?”
林昭玄看见他满眼都是泪:“微臣多谢皇上隆恩。”萧祁昱笑笑:“没事了就好,你再多休息下。”林昭玄拉着他的手还是哭,眼泪止不住,皇上还从没有对他这么亲切过,萧祁昱被他使劲抓着手也就没有抽出来,只用另一个手拍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他真的不会安慰人,只好等林昭玄自己哭完,等他哭完后,他终于出来了。
他看完了林昭玄,又去看了其他人,张时谦已经醒了,看见他来要行礼:“皇上来了。”萧祁昱忙扶着他躺下:“太卿快躺下。”
张时谦使劲的看了看他,他的眼睛不太好了,可是再不好还是看见他的头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鬓华发,当年那个跟沈郁老是吵架的帝王长大了,这个‘长大’一词在这一刻那么的沉重,张时谦看着他的脸有些心酸,他拉着他的手说:“皇上,你不要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寒冬总会过去的。”
他曾答应过沈郁,见了他要好好的说他一顿,可现在不用他说了,两鬓华发,双目沉痛,那个曾经傲气的天子此刻憔悴不堪。尽管他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可张时谦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又再次的将所有的痛苦都压下去了。
果然萧祁昱看着他笑:“太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一定不会让大梁江山有事的。”
他都不提他自己,张时谦很心酸:“皇上长大了,老臣听说皇上在边疆大捷,老臣很欣慰,我大梁二十余年没有过捷报了,这么多年我们备受屈辱,守着偌大一片疆土心惊胆战,北羌、沙撒、倭寇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却无可奈何,而如今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敢冒犯我大梁了。皇上,你做的好,你这一举平定了天下,震慑了天下,从此没有人再敢小瞧我们大梁!老臣地下也可瞑目了。”
萧祁昱扶着他:“太卿会长命百岁的。”张时谦看着他笑:“对,我要看着皇上重新兴我大梁。”萧祁昱跟他点头:“我一定会重振大梁江山的,不会让那些死去的人枉死的。”他停顿了一下:“太卿,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和婕妤。”
沈郁告诉他他的后宫都跑了,他心里没有多少感觉,是他不好,没有照顾好她们,所以她们跑了他不怪。
张时谦听他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了,应该是他跟他道歉,嫁给皇上了那就是宫中的人,就算有任何危难也应一同进退,可他的孙女跑回家了,而他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