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次,头顶上多了一道古城墙的遮挡,不至于受烈阳之苦,也不用担心这越来越大的风沙,顷刻间就会把他给活埋了。
“才一夜未见,王兄怎落得如此狼狈?”金无望前脚刚走没多久,金不换一张满口黄牙,满面麻子的脸就晃到了王怜花面前。
“金兄昨夜走得匆忙,小弟特意赶来将‘无敌宝鉴’相赠。谁知正遇到了金无望要寻金兄清算旧账,小弟自然不会做那等出卖朋友之事,于是便落得如此下场。”王怜花的瞎话说得真诚万分,张口就来。
“如此说来,在下岂不是还要多谢王兄?哼哼,”金不换冷笑数声,“王兄是不是还要‘好心’告诉我,那‘无敌宝鉴’现今已落到金无望手里了?”
“金兄果然是料事如神……”
金不换面上露出狞笑:“既然你身上已经没了‘无敌宝鉴’,那我还留你何用?”
王怜花脸色微微一变:“我若死在你手里,凌度岂会轻易相信你没私吞‘无敌宝鉴’?”
“谁说是我杀了你?”金不换独眼瞪大,一脸吃惊,“明明是金无望为报断臂之仇,就算要找,那也该找他去。”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王怜花脸色有些发白,只要他死在金无望手里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上,金无望不但没工夫再来找金不换的麻烦,光是应付那些找秘笈的,都够他焦头烂额了。金不换这个心思倒是动的精明。
“岂止是一石二鸟,”金不换直起身子,“快活王的地宫,你王家的财产,到头来,还不都是我囊中之物。就连朱七七那里,只要把你的死讯带给她,也能从她那里捞些好处。”他每说一样好处,手中短杖就往地上敲一下,激的王怜花满头满脸都是飞沙尘土。
“仁义庄呢?你把江湖搅得跟锅粥似的,仁义庄是不是也要谢你?”杨大力投奔沈浪去往仁义庄在前,转身却又到了王怜花帐下和半边天凌度勾结,王怜花可不信这小子能有这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若是问题出在仁义庄,那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金不换显然没想到他会提起仁义庄,微微一惊,随即又嘿嘿一笑:“你倒是聪明,可惜聪明人都活不长。不错,若不是我,堂堂半边天又怎么会相信杨大力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连仁义庄都要感谢我,我若是再要些名望,又有何难?”
“那沈浪呢?”
金不换一听沈浪的名字,脸上立时一僵,情不自禁的回头张望了一下,“呸”的一声,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黄口小儿,毛还没长齐,我倒要看看……”
话没说完,忽地一条黑影从王怜花背后的断墙处窜出,猛虎般的扑向金不换。
王怜花眼睛一亮,那人拳风激荡,虎虎有声。古城的阴影交错变幻,看不清他的面目,却看见了他敝开的衣襟,蓬乱的头发,和犹如天上明星一般的大眼睛。
“你这只懒猫儿,大白天的躲着睡觉,害我白白遭罪。”王怜花的语声轻快戏谑,神色却不自觉的一黯。
“你这算是恶有恶报,就该让金无望好好收拾你……”熊猫儿攻势不减,还顾得上再刺他一句。
昨晚他吃饱喝足之后,心里烦闷,百无聊赖的爬上沙面透气。却正好听到了朱七七和凌度商量如何借金无望之手暗算王怜花。
他本来对王怜花是全无好感,乐得看金无望报这断臂之仇。可又想到这次他这条命总算也亏的是王怜花救下来的,权衡了下,便决定按他们话中所说的方向,先悄悄伏到金无望的扎营之所,等到金无望真要杀王怜花之时,他就现身救他一救,也算是还了他的情。
然而没想到王怜花舌灿莲花,竟然将金无望骗走,连他想躲在城墙后面再多看看王怜花出丑的好戏,也叫金不换给搅了。
金不换一边打一边不停的往外张望,惟恐熊猫儿在这里,沈浪也跟着找上门来,无心恋战,几下虚晃,身子倒飞而出。
熊猫儿正要追出去,看到王怜花被埋在地下动也不能动的模样,又停住了脚步。举起胸前的酒葫芦就往嘴里满满灌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浊气:“怎么样?想不想我救你出来呀?”
看他只差把“你快来求我呀”六个字刻在脸上的神情,王怜花不禁失笑,下巴一扬:“别向我讨人情,我可没求你救我。”
熊猫儿一愣,本以为王怜花一向惜命,趁此机会要他服个软,也好叫他以后少那么嚣张。谁知被这么一堵,一脸得意扬扬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
愣了良久,忽然又想起,他手里拿的是王怜花请他喝的酒,肚子里装的,还有王怜花请他吃的肉。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见着人家受罪还要幸灾乐祸,这叫什么人哪……而王怜花似笑非笑的目光,现在就盯在他的酒葫芦上。
这只猫儿的可爱之处,就是这张猫皮,还不够厚。
“救就救,”熊猫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揣着酒葫芦,蹲□子开始刨土。刚刨了两下,忽然又想起朱七七,“不过……你要向我妹子赔罪去。”
“朱七七?我向她赔罪?”王怜花的目光终于从酒葫芦上移开,盯着熊猫儿,惊讶的好像他脸上突然开出了朵喇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