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他才知道每当王怜花看着他和朱七七一起时是何等惆怅滋味。
竟有一种立刻冲过去将他揪开扯下来的冲动。
“王兄,请借一步说话。”沈浪嘴角的笑看起来有些勉强,客客气气的一句话,居然叫他说出了些秋后算账的味道。
王怜花好像一点也没听出来,回答得漫不经心:“事无不可对人言,沈大侠何必躲躲藏藏?在下声名狼藉,是不怕什么,不过要是吕老爷子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勾当瓜葛,岂不是白白污了你堂堂沈大侠的一世侠名?”
“声名一物,本就是世俗庸碌之人以讹传讹,沈大侠现如今确实侠名远播,之前难道就没有过受人所冤,名声受污的时刻么?”沈浪昔日在沁阳鬼窟之外,曾受人诬蔑为害了数十名武林高手,那时他也曾感叹真象难明,是非难分,无法自处,这一节,如今也早成为了江湖上津津乐道的趣闻密事之一,李寻欢探花出身,官场上又深谙言辩之道,出辞锋利,一针见血的提起此事,既为王怜花的名声辩白,又能从言辞上逼沈浪不得单凭传闻就和王怜花为难。
“李探花所言不错,在下受教。”沈浪的目光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王怜花攀住李寻欢肩膀的手。
“李兄的这些官场朋友,在下自会好好招待,李兄无需担心,但去无妨。”王怜花若有所感的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意有所指,“这聚横阁,李兄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了,自便就是。”他招了招手,那些还在轻歌曼舞的美丽女子,莺声燕语,纷纷投入那些官员的怀抱。
李寻欢又仔细想了想,直到确定觉得自己的离开不会为王怜花此处带来些许疏漏,这才向他点点头,又礼数周全的向沈浪告辞。
看着石明引着李寻欢离开,王怜花忽然手腕一痛,几乎是被沈浪钳着跌跌撞撞的往旁里拖出五六步,面颊肌肉一阵扭曲,但毕竟未露出疼痛之态,反而扬起一丝挑衅之色。
沈浪被他看得一滞,懊恼的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冲动化作了行动,在人前勉强撑起的笑苦恼起来,五根手指,一根根的放松开来,一时之间,倒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到底想怎样?”
“哼,快活王已死,我的这些本事自然不用再藏着掖着,拿出来做些交易,自然也是由我高兴,怎么,沈大侠这也要管?”王怜花手腕剧痛,不等他全部松开就猛然一甩,没好气的摆出一副“与你无关”的态势。故作疏离的神情,和刚刚攀在李寻欢身上的亲密之色,对比一如这青竹与桃林,一个清傲,一个热情。
一向涵养极好的沈浪被他一句话冲的头脑一热,手一翻,竟使出了小擒拿手,又将王怜花的手腕扣住:“怎么了,能和别人勾肩搭背的,我就碰不得了。”
明明是要问他正事的,怎么说出口的话,倒像青楼欢场中,争风吃醋的轻薄孟浪之言?原本一腔兴师问罪之态的沈浪心里有些惴惴,这小魔王放纵惯了,骨子里却是骄傲的紧,这次怕是要翻脸……
王怜花抿了抿唇,任由他扣着手腕,面色沉沉,清亮的眸子里却强忍着笑意:“勾肩搭背……怎么?就许你沈浪有兄弟挚友,我王怜花就不兴也有个两肋插刀的朋友么?”一开口,笑意顿时绷不住的从眼角眉梢一点点展开,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最后干脆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稀稀落落的桃花瓣也凑热闹似地在空中打着转儿,既得意又愉快。
莫说江湖,恐怕普天之下,能轻易掀起沈浪心绪的,也只有一个王怜花。
沈浪知道自己又被他戏弄了一遭,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偏偏又反驳不得,在心里连叫了几声小魔王,最终化作眼底的一丝纵容,瞬息而过。
王怜花笑声突顿,身形猛然向上拔起。
片刻前还满脸无奈的沈浪几乎与此同时,像被风吹起来一般跟着他往曲廊掠去。
曲廊的屋檐下一前一后窜出两个人影,前面的一个黑衣人,黑巾蒙面,肩上还扛着一个云鬓高挽的年轻女子,往围墙处疾奔。执剑紧追不舍的,却是石明。时值正午,明晃晃的阳光下,王怜花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但从装束打扮来看,应该就是李寻欢那传说中的表妹林诗音了。只不知她是被打晕了还是被点了穴,被人扛着,全无反应。
沈浪身形一折,看准一棵竹,横掌反劈。他身侧的一根粗若儿臂的青竹应手而断,正正往那黑衣人面前倒去。这人若再往前冲,等于是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倒下的竹节之下被砸。
那人前路被阻,刹住脚步,王怜花已经到了他身后,冷冷一笑,探手往他背心抓落。忽然看到一柄晶光灿然的匕首架到那女子脖颈上,目光一凛,一招杀手堪堪的停在半空。
“李公子着属下请林姑娘到小厢房相见,林姑娘……”王怜花挥手打断石明的话,李寻欢初入江湖,断不会有仇家寻到这里来,更别提林诗音这个闺阁小姐了。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李寻欢自己先躲入厢房,要石明把来人随后带来,想来就是想让林诗音看到那一屋春/色。把人气走了又不放心,石明跟上去的时候正好被这黑衣人发现,必定是以为这是他王怜花的女人了。只是,王怜花暗想,要真的是他的女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