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没有追上去。
男人不像在撒谎。
青年站在水井旁又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问过几个人, 都说没见过什么外乡人。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里都有藏不住的好奇,仿佛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外来者。藏在树枝间的金翅雀在晨光中欢叫了,前来取水的人越来越多,西瑞尔自知守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迈开步伐正想去别处寻找线索,忽然听见自不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钟声很快传遍在哼歌村庄,村民们闻声纷纷走出家门,带着满脸困惑朝钟声响起的地方聚集。西瑞尔驻足思忖了两秒,转头也跟了过去。
村里的治安官是个矮胖的乡绅,带着土气的礼帽,穿着土气的晨礼服,腆着肚子站在那里,像个黑色的不倒翁。他站在钟下环顾前来的乡里,面色凝重地宣布村里又有人失踪了。
“这次不见的是玛姬和吉芬姐弟,屋子里有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治安官的一番话惹得村民之间一阵骚动,不少人低声议论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无数只眼珠在眼眶中左右滑动,悄悄窥伺身边的人,仿佛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这场血腥阴谋的主谋。
站在人群之外的西瑞尔注意到那乡绅的措辞,得知这并不是近期来的第一桩失踪案。
可能真的与eg有关。
eg很有可能还在这附近伺机而动。
但菲利克斯的行踪西瑞尔依然不能判定。
他趁人们议论纷纷之时悄悄绕到一排房屋后面,村落不大,常住的不过几十户人家,就算靠最蠢的办法一户户地查也能马上找出玛姬和吉芬的家。
纵使心中再担心菲利克斯,既然来了,西瑞尔决定还是先找到eg。他坚信eg身上一定有能找到菲利克斯的线索。
他花了点时间,终于在一幢房子的门上发现了几个血手印。门半敞着,他拉低了帽檐闪身入内,双手握着手杖,一副随时都能抽刀作战的架势。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客厅不大,两旁的两个房间更是小得转身就能撞到墙。地面上,一行血迹清晰可辨,横贯客厅,从一边的房间进入到了另一边。而后又有一行血迹从东边的房间里出来,一路延伸到门外。
西瑞尔折返出门,跟着断断续续的血印一路追到了多玛河畔。途中血印突然截断了好长一段路,又正好遇上三岔路口,他绕了点路,好在最后终于又发现了新的血迹。
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不仅有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多玛河,不仅有芦苇有水鸟,更有一片被石块围起的十字架木桩——是一大片坟场。那些木桩立得杂乱无章,有些坟墓挨得很近,有的又分开得很远。坟场所占的面积很大,依多玛河的流向在河边延伸出一条漫长的灰带,西瑞尔甚至怀疑这里可能还埋着上百年前亡故之人的尸体。整片坟场几乎找不出一丛野草,而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草灰,拱卫着木桩的石块底部大都漆黑,看来是时常有人来这里放火除草。
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
西瑞尔走入坟场,看见几只乌鸦停在同一根木桩上。它们不时低头用坚硬的喙梳理着羽毛,见有人走近,便扑棱着黑色的翅膀鸣叫着飞上天空。
坟场里有乌鸦并不新鲜,它们循着死尸的气味而来。坟场对这群食腐的鸟类而言,就如散发着新鲜肉腥味的屠宰场。
怪的是所有的乌鸦都停在同一根木桩上。
西瑞尔走上去,发现那木桩后的土似乎有被翻动的痕迹,黑色的草木灰不是铺在最上而是与泥土伴在一起,而土里的草籽也被翻了上来,有些已经发了芽,露出几茬刚刚冒头的绿色。
四下里正无人。
西瑞尔脱下晨礼服扔到一边,挽起袖子从木桩旁捡起一块楔形的石头俯身刨开泥土,不一会儿石块便凿到硬物,发出沉闷声响。他丢开石头用手扒开泥土,是棺木没错,可通常故人下葬时棺材不会埋得这么浅。
桃心木的棺材上着赭色的漆,看得出有些年头了,西瑞尔半跪在坑旁伸手抚摸,总觉得有一丝怪异。他又细细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指拂过棺盖边缘,脸色突然一变,随手拿起手边的手杖,毫不费力就撬开了棺材——棺材没有钉上,棺盖下还留有一丝缝隙。
抬起棺盖,西瑞尔这才发现这棺材里是没有尸体的,底部被整个锯开,下面连着黑洞洞的地窖。藏在坟场棺材下的地窖本身就够引人疑窦了,刚才停在木桩上的几只乌鸦更是暗示了其中可能暗藏玄机。西瑞尔抬头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近旁无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浓硫酸,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抽出一根裹着糖的细长木棍,将带糖的那头迅速在浓硫酸里蘸了一下拿出,火苗腾起在木棍顶端,他一手盖紧浓硫酸的瓶子,抓着手杖小心下到了地窖里。
地下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更幽深宽阔,照明用的木棍没一会儿就要燃尽了,他不得不又掏出一根点燃,左右递送着,试图从这漆黑的空间里找出能够照明的东西。蓦地,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稳住身体之后他举火弯腰,发现是一小截蜡烛,他立刻捡起来点燃,又顺利地在墙根捡到烛台。蜡烛与黄铜的烛台上都有几道凌乱的抓痕,烛台一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