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见状,又气又急,连连跺脚:「你怎么到现在都还帮着这两个混蛋说话?如果不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开了。
秦灿伸手,用袖子替她擦了擦脸:「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并没什么过错。]
小元拍开他的手:「那怎么也不见你处置那些暴民?]
秦灿怔了一怔,眼里似有什么一划而过,道:「该处置的时候……自会处置……]
然后转向阿斌和阿丁:「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再将我带走,只要寻到机会,我还是会逃回来的……至于你们自己,要是担心没办法向太子交差,可以去库房支些银两远走高飞,如果要留下来,也随你们……]
说完,秦灿便转身走了。
小元看着他的背影,一肚子怒气和怨恨无处发,回头看向还跪在雪地里的两人,便将气撒在他们身上:「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要连累姑奶奶也挨板子吗?滚!都滚!]
阿斌阿丁最终没有离开,又换上捕快的衣服,和以前一样,扫院子、巡街、做捕快该做的那些事。
县衙里似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再看不到五更天亮,有人在后院飒飒练刀;再看不到县太爷被人一路追打,从后院逃到大堂,又从大堂逃回后院,最后被从柴房的柴堆后面揪出来;再看不到满脸淤青的县太爷鬼鬼祟祟蹲在狗官的窝前,拿一块肉骨头贿赂狗官——
「狗官啊……好狗官,你去替我咬那个山贼头子,这个呢……是订金,你多咬一口我就再给你多加一块……]
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人,然后在狗官兴奋地「嗷呜嗷呜]啃骨头的声音里,夹带了县太爷仿佛被凌迟的惨叫……
也再看不到,阳光和煦的午后,书房里有两人临案而站,执笔研墨,偶尔窃声细语,轻声笑闹,而所有的喧闹与烦心事都止在了书房那堵门外……
***
邹叢筠跟着秦灿来到县衙,言称自己没处去,现在天又冷还大雪封山,想留在县衙混口饭吃,可以帮着做些文书笔记的事。
秦灿也没拒绝,反正县衙里的闲杂人等已经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当日去云龙山闹事的暴民,秦灿总算都收集齐了名字,但是等到想定罪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已经陆续死了,没有死的也因为那种黑水带来的怪病,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据其他人所说,他们从山上下来的那个晚上,还大肆庆祝打死了妖孽,但是第二天早上,就惊异地发现,许多人家的房屋被那种黑水从外面包裹了起来,而那些黑水就像从地里伸出来的藤蔓,一夜之间就全冒了出来,旁边的两户人家都相安无事,只有这户人家被困在里面。
镇上的人便猜测,一定是因为那只妖孽被打死,所以他手底下的妖物出来报复了。
秦灿听闻,面上不动,只捏了一下拳头:「就算是妖物——也不该私下处置,何况那天你们的暴行差点伤到无辜的孩子,如果真的伤到了,你们的良心能安吗?]
对方被他这么一问,给问得哑口无言。
秦灿没再多说什么,就去了其中一户人家,走到院子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腥臭。
——照理说,无论什么疫病,一旦到了冬季,因为尸体腐败缓慢,温度又低,其传播的速度也会慢下来,最后慢慢消散。现在大雪封山,各村镇的商路也停了,大家都靠着之前的储备度过这个冬天,但是这种奇怪的病症却没有消减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