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此等胡搅蛮缠无赖至极的话,顾夕歌却忽然笑了。这一笑好似暖阳融雪天光乍名,璀璨耀目不可直视。
可笑,何止可笑。顾夕歌本以为陆重光只是为了扰乱他一颗道心,才出了这般昏招,谁知他上辈子的死对头竟是认真的。
陆重光又知道些什么?他明白自己背后的怨憎与愤怒,悔恨与不甘,都因为他这个人本身么?
也许,他本该虚与委蛇与陆重光好好玩一玩,不将这人一颗心捏得粉碎扔入泥沼之中再踏上两脚誓不罢休。
然而顾夕歌纵然可以做出千百件为人不齿的事情,却独独不会玩弄感情。这是他仅有的坚守与骄傲,随时铭刻在心绝不敢忘。
顾夕歌忽然不笑了,他平淡地说:“你什么时候肯为我直接抹了脖子,我才相信你这句话,否则一切都是虚言。”
“仙途艰难,何必多情。”
最后那句话听着像告慰,亦是不轻不重的讽刺,刺得陆重光心中隐隐作痛。
眼见场上的气氛又凝重起来,岳炎终于不紧不慢地缓缓步入场中。
许多旁观的修士一见蓬莱楼楼主上了台,便心知这桩难得有趣的事情结束了,竟齐齐叹息了一声。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这桩谈资在,九峦界又足以热闹上一年半载。
极喧闹随后是极庄重。有五色祥云腾然而起,瑞光万丈香气如氤,美妙乐声听之望俗。
数件摆在白玉祭台上的法器光芒隐而不发,周身却灵气激荡幻化成形,或为楼台或为山水,虚无缥缈幻象万千。
只其中最差的一件下等法器,便是许多筑基修士辛辛苦苦炼符制器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人有天渊之别,从出生之日起便注定生而不平等。他们这些平庸之辈,又何能与九峦界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修士们心中隐约涌起的是不甘与沮丧,其中却独独有一个修士眸光闪亮,似火亦似刃。李铮一直谨记着顾夕歌的话,终有一日他会与这些人一同站到台上,俯瞰万千众生。
此届九峰论道前十名的年轻修士个个被请了上来。虽说是前十名,原本活着的却只有七个人。其中两人死在原道冉手上,他本人却死在顾夕歌手上。
正是有此变故,原本被淘汰的修士才有机会重新角逐名次高低。
那剩下的八个人中,有人心怀不甘有人目光好奇,多半目光都凝聚在陆重光与顾夕歌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