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运撒出最后一把稻糠,“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半夜跟李家的小子打起来了,还是站在河边上打的,幸好被人发现了,现在都在老刘家躺着呢,真不知道是被哪门子的怪神附体了。”
自顾自的说着没注意季末的神色,“饭在锅里给你留着呢,先洗洗脸,去吃饭吧。”
季末根本没听见他后面说了什么,僵硬的点头,黑小虎是和李家的小子打架,还是在河边上,昨天他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季末顺着门框坐到地上,脑子里混乱不堪,黑小虎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想不通……当下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开始往脸上浇,又被出来晒被子的季运骂了一顿。
“三哥,我去看看黑小虎吧?”季末道。
“想去就去吧,人家也帮了我们不少忙,玩一会再回来也行。”
季末点头,确实是帮了自家的忙。
黑小虎躺在床上看到季末进来的身影眼睛为之一亮,“老大!你来了。”嘴巴一咧,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脸颊上的酒窝顿时盛开。
季末寻了张凳子坐下,眼睛不眨的看着黑小虎,精神还算不错,看样子真是打了一场大的,两只眼睛周围都是一圈青紫,嘴角还带着血渍,鼻子上一个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身上都被盖住了看不清楚,季末打赌,肯定比脸上伤得更重。
因为村里的孩子打架都有个规矩,“打人不打脸,不然没法跟家里人交代。”
“为什么打架?”
“因为……”
“我不是说过不许随便打架的吗?”
“老大……”
“我不当你老大了,别叫我。”
“我……”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季小幺!”
季末本来转身就要走,被叫住转身看他,“什么事?”
“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打架?”
“打架是不对的……”
“我知道,你是读书人,读书人除了读书干什么都是不对的!我就是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架!?”
季末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唬的低着头,“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怎么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也是因为知道才说这是不对的,他现在不敢面对黑小虎的眼睛,太坦诚,太直接。
“你不说我说,因为我跟他打架,并且被打得很重的话,我大哥就不会带着他走,只要他不带着他走,那么你三哥就会有机会,再加上我现在是受伤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只要我不舒服的时候大哥都会特别听我的话,在这个时候你三哥必定有机会!”
说完还特别得意的冲季末扬扬下巴,嘴角尽是胜利者的微笑。
季末的心一抖,他只猜到了前一半,看着他骄傲的神态,苦肉计啊苦肉计!而且还是拿自己做引子,季末真想对着苍天大叫三声:这孩子是不是也是穿来的?!
季末看着他,“小虎,我爹娘不会让三个儿子都出去的。”
一句话浇灭了黑小虎所有的骄傲,瞪大眼睛看着季末,“为什么?”
“三个儿子都出去的话,家里的田谁来种?院子里的鸡谁来养?不可能的。”
季末看着他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我昨天的大蒜还没掰完,先走了,好好在床上呆着。”叹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打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说罢离开。
黑小虎盯着黑乎乎的帐顶发呆,一遍遍的回忆着季末临走的时候跟他说的话。
当天晚上的时候季末的表现一如往常,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却感觉季运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季末不解,只当是自己错觉了。
只是吃饭的时候一家人看他的眼光都很奇怪,季末终于受不了了,笑着看了一圈众人,“怎么都看我?”
季丰将筷子一摔,一声嗤笑,“还真不知道咱们家小幺什么时候已经找好关系了。”
季末皱眉,“什么意思?”眼睛看着的却是季运。看他的表情肯定是知道的。
谁知季运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一般,低着头继续吃饭。
“三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季运勉强的搁下筷子,“今天下午的时候王大虎上咱家来了,说是要你跟他去到他做工的地方去当书童。”
“是吗?”
季大山看看幺子,“我觉得这个差事你三哥做比较好。”
季末看着季运捏筷子的手关节都已经发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还是笑笑,:“那就跟王大虎说说,让三哥去吧,反正我也是没出息,念书也念不出好结果。”若无其事的夹菜,只是送进嘴里之后却是苦涩难当。
“我和你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王大虎说三子年纪大了些,那家的老爷只收十岁往下的,咱们家也就只有你适合。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等大虎走的时候一起跟着去吧。”说话的是季母。
“大哥不是也要去吗,我就不去了,不然家里人手不够,我在家也能帮帮忙。”季末笑笑。
“你能帮什么忙?肩不能抗手不能挑身体又不好,出去还能给家里送点钱,蹲在家里什么也不能做。”季大山将烟杆往桌子上敲了敲,不由得你不去。
“还真是想不到,现在最有出息的倒是你,还真是懒人有懒福啊!”季丰看着老四,忌妒、不甘、不屑,透过那双狭长的眼睛一丝不漏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