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道人举棋不定之际,陆玄青看准了时机,绕指剑剑尖划过对方持剑的右手手腕。这一剑端的是精准无比,那道人吃痛掉了剑,他趁此机会一把抱过祝纤尘。
“祝姑娘,得罪了。”他探进她衣袋内,果然如谢准所说的一样摸到了两枚烟幕弹,他捡了一枚,也不分是谁,向着身后便是一丢。烟雾四起,身后那几个人被呛得连连咳嗽。“看住轿子里!别让他们带走新娘子!”
趁花轿四周一片混乱之际,他用姑苏方言喊:“师兄,先转去!转去再特奈讲!”
他说得很急,在其他人听来犹如暗语唇典一般,但元廷秀在姑苏生活过多年又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长枪一撩,拨开近前的几个飞刀门弟子,稳稳收回背后。“来哉。”
按照谢准说的,他沿着小道一路狂奔,祝纤尘见他突然带上自己就跑,又惊又惧。想到新娘还在花轿里,更是心里一百个不甘愿,但她穴道被点,饶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背着从小道逃之夭夭。
待烟雾渐渐散去,轿子里的响动声也停了下来。轿外的众人眼睁睁看着那魔教左使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一个个面面相觑。许久,那道人终于想起了轿子里那位小王妃,他不敢随意唐突,小心翼翼地站在轿子外面恭恭敬敬地问:“小的们无能,让王妃娘娘受了惊吓……万望娘娘息怒。”
轿子里先是沉默,过了一会,传出一个尖细的嗓音:“无妨,赶路吧。”
听了轿子里这话,道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那小王妃平安无事,也不打算计较他们回护不力。他点了点队伍里的人,吩咐将受重伤的带回医治,其他人跟在队伍里继续送亲,随后捡起头巾重新戴回头上。
这小王妃说话的声音可不太好听,道人心想。
第九章
轿子顺着角门被抬进了潞王府,不同于方才那些武林中人的恭敬态度,王府里的人对这角门里进来的小王妃没表现出多少敬意。反正,横竖是个比丫头稍强点的小妾罢了。
虽说是娶妾,潞王府里还是热热闹闹摆酒设宴。谢准来的路上就听说过,潞王热衷于结交地方豪强和江湖人士,今天这宴席不是什么三媒六证明媒正娶的正经喜宴,自是他想请谁就请谁的。
新房里燃着的熏香气味有些甜腻,让人昏昏欲睡。他侧耳听到外面的人声鼎沸,耐着性子端坐在新房里等着,心里掐算着时辰。
漏壶的指针指向了酉时三刻,他盘算着此时那姑娘一家人应该已经跑远了,即使被发现,王府的人也是决计追不上的,便伸手摘下盖头,准备逃之夭夭。怎料他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顺着窗户缝,他看到万景峰和一个穿着喜庆服色的人正往这里走来,他看得真切,那想必就是潞王了。
“今天你们的人出力不少,明天让那些伤了的去总管那里领份赏钱。”
潞王的模样约摸三十岁上下,生得倒也是相貌堂堂,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和叶天佑有点相似。但是他却着实不喜欢这张脸——因为那锦衣华服之下也掩盖不了的暴虐神采。
“如此,在下便替手下人便多谢王爷了。”
在花轿里时,虽然盖头蒙着,但听外面的动静也大概猜出了护送之人的身份。万景峰称那些人为“手下人”,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江西武林,已经被渗透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些个江湖人,在外面打听消息,以为本王不知道吗?只可惜啊……没抓住那森罗教左使。”潞王惋惜地说。
“那个人确实很难对付,不过无妨,现在洪都城内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差役捕快都在严加盘查,一有消息就会来禀报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