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朱棣也有些后悔,昨夜他就应当立即将大夫请来的。哪成想到会成这般模样……这抵足而眠的闲情逸致,顿时就被打散了个干净。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低声询问起了陆长亭的症状,然后便写方子去了。朱棣微微皱眉,这样快便检查好了?
大夫写完方子,抬起头来便感受到了燕王那冷飕飕的、充满怀疑的目光,大夫打了个激灵,连忙出声解释道:“王爷,陆公子只是因不慎撞击到头部,这才产生了恶心呕吐,昏昏欲睡的症状,这几日好生卧床休息,少练功夫,再喝上几帖药,便能大好了,王爷实在不必忧心。”
也不必用这般的目光瞧着小人啊。大夫心里暗暗打了个哆嗦。
见大夫语气平缓,朱棣便能从中确认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了,他点点头,这才打发亲随跟着大夫买药去了。
陆长亭晕乎乎地靠在床上,见着朱棣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也实在没力气和他说话,于是继续闭着眼休息,朱棣盯着陆长亭的脸庞看了会儿。
陆长亭憋不住地出声道:“四哥你别老看我,我……我不太习惯。”昨夜就是一睁眼看见朱棣那般定定看着他的样子,陆长亭立马就被惊悚到了。
朱棣点点头,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但实际上要做到不去看陆长亭,朱棣觉得实在太难了。就在屋子里陷入寂静的时候,有小沙弥敲响了门:“燕王殿下,我们主持来了。”
陆长亭不由得再度睁开了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副凄惨又好笑的模样,最终还是要落入到道衍的眼中。
“进来。”
朱棣的话音刚落下,道衍就推门而入了。
道衍朝着床的方向看过来:“这是怎么了?”一边说,他一边朝着这边走了过去,倒是都没顾得上先和朱棣行礼。咋一看,还挺像是热切关心陆长亭的模样。
陆长亭睁着眼看了看道衍,却是不说话。
反正半夜醒来被吓得撞出轻微脑震荡这种事,让他如何好开口?换谁都会觉得无法言语吧!
道衍走上前去,无比自然地伸手探了一下陆长亭的额头:“可是染了风寒发热了?”
朱棣顿时皱眉,更不愿意将真实原因告知道衍了,当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朱棣并不希望被别人知晓,陆长亭是被他吓了一跳,才在惊惶之下撞到了头。于是朱棣淡淡道:“也并非什么大事,歇息几日就好了。”
陆长亭瞥了朱棣一眼,心道着实心有灵犀!
正巧朱棣就帮他瞒上了!
朱棣都如此说了,道衍自然不好再多问,只是颇为遗憾地问道:“必须卧床歇息吗?那这几日长亭岂不是都只能待在屋子里,也不能出去走走了?”
不待陆长亭说话,朱棣已然道:“无事,我陪着他便是。”
陆长亭浑身一激灵,总觉得朱棣这话在道衍跟前显得与他过于亲密了,陆长亭不由得仔细看了看道衍的神色,嗯……?竟然波澜不惊,并且依旧面带微笑。陆长亭不知道他是掩藏了情绪还是如何……这时候道衍已然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了,只见道衍面上笑容更浓一些,口吻淡然地道:“不如我也在此陪伴长亭吧,不然也太无趣了些。”
这个无趣却是不知道说的是陆长亭还是朱棣,又或是他自己。
陆长亭倒是乐得他们来陪自己看,反正他一人静养,也着实会令人觉得难耐,愿意来陪他的,他倒是巴不得越多越好呢。
道衍说罢,便让小沙弥在屋中摆了棋盘,泡了热茶。
朱棣挑了挑眉,添了一句:“给长亭备些点心。”
道衍点头道:“那小沙弥知道的。”
很快棋盘茶点都来了,小沙弥笑着放了一碟点心和一杯茶在陆长亭的手边,无意间对上陆长亭那张脸的时候,小沙弥还脸红了一下,随后赶紧出去了。
陆长亭不明所以地冲小沙弥眨了眨眼,小沙弥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顿时更为脸红,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陆长亭眨眨眼:“道衍师父寺中的小沙弥怎的这样害羞?”
坐定后的朱棣和道衍闻言,同时转过头来看陆长亭,就见陆长亭半掩在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姑娘窝在里头。也难怪那小沙弥作那般反应了……
幸而庆寿寺中人都是认识陆长亭的,不然怕是还以为朱棣带了个姑娘藏于室中,还是在寺庙之中行这等苟且事。
朱棣想一想便觉可怕。
道衍笑了笑:“各人性格各不相同,我怎么会知晓为何呢?”
陆长亭本来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当然也不求得到什么答案。朱棣和道衍继续下棋,陆长亭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待下人端来药喝了后,陆长亭便觉得脑子越发困倦沉重,便干脆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又睡到了黄昏,陆长亭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朱棣和道衍却已然不在屋中了。
陆长亭嗤之以鼻,就知道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肯定是有话要说的,还说什么陪他……
陆长亭由王府下人伺候着洗漱了一番,自己用了点食物,然后就又窝到床上去了,隐隐约约陆长亭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
难道还有人敢在庆寿寺闹事?陆长亭将小沙弥叫了进来询问,小沙弥脸上挂着笑容,道:“外面又来了人,说是想要在庆寿寺借住几日呢。”
哦,原来是香客。陆长亭顿时就不操心了。
这应当不会妨碍到朱棣的安危,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