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传玉走上前,问那开店的老板,道:“老板且说,现下山东地界,谷子多少大钱一石。”
那掌柜脸作惊色道:“客官,你说甚么?大钱,现下面谷之类,在山东地界,已是八钱银子一石啦。”
武传玉惊道:“为何如此,这样下来,有人吃得起么?”
那掌柜道:“客官是外地来的,自然是不知,这还是好的,距历城越近,这粮越贵,这柳亭地界,还算是好的,眼下山东之地,死了六成人啦。其他三成人,都做了乱兵流民。”
门处的人众流民,正是从山东之地奔出的流民,这些流民都是些老弱,年青的都去造反了,这几日,越往山东历城走,流民越来越多。
武传玉问道:“吴元济大人为何不放粮?”
那掌柜道:“客官说的是”武“元济罢,这位大人可精明了,宁愿粮烂在仓里,也不愿拿来让人食呢?”
原来这吴元济,年过五十,为了投靠武亲王,将自己认作武亲王的干儿子,改了自己的姓,叫做武元济。河南道行军总管,大小军民事物得以掌握。这吴元济大人在任上时,刮得太狠,以致于山东流民大变,几攻下了府城。吴元济的行为,落在吴柄章一党人眼中,自然有上表弹劾之事发生,于是有了张文宏作孟州知州之事,盖因孟州正是重灾之地,张文宏上任,亦是得了令上之首肯,令上谁也不肯相信,是以想出现派人相互牵制之派,但是这件事还没有敲定,张怀奉便因为太子上书之事大大触怒于今上,武明训才敢对张文宏下手。
武传玉如何想得通这一节,在武传玉心中,只要将贪官污吏杀了,换上清明的官,天下就清平了,武传玉走出门去,看到路边的流民,个个脸形浮肿,脚步无力,拖着身躯向前一步步走,柳亭地界,旱情已不是那么的重了。有了生机。走到了这一步,生的希望便在眼前。
武传玉看到一老翁,正抱着自己死了许久的孙儿,那小孩儿早已死了,且脱了水,全身只剩一张皮,老翁眼色木色,全然不知武传玉走到自己跟前,只是盯着自己怀中死去的孩儿。武传玉正待将自己手中之饼分与老翁,一伸手,才发现那老翁也死了多时了。一碰便倒。
这时流民看到武传玉到来,见到他手中有张饼,纷纷围了上来,口中叫道:“大老爷,给口粮吃罢,若是有一口粮,日后家中定然供上你老人家的牌位。”这些人涕泪齐下,用手去揩武传玉的袍子,武传玉看了半天,见到人群中有一小孩儿,似是失去了双亲,别的人都围上来求饼,只有那小孩儿,眼中看着地上死去的妇人不语,飞吹起那孩儿头上的乱发,飞将起来,显然麻木而冷漠。
张帆将饼住那孩儿手上一塞,正等转身便走,不想几个流民叫道:”抢粮啊。“数人扑向武传玉施饼的那孩童,武传玉心头大怒,这些汉子,看到武传玉佩剑行走,知是有功夫的人物,自然不去打他的主意,可是这个小孩儿便不同了,那一张饼,可以救活几条人命,如何让人不抢。武传玉施展拳脚,将几个抢饼的流民打倒,那失亲的小孩儿手中的饼早已不见了踪影。
武传玉本想再给他一张饼,只是手上亦无,看着那神情木木、失了双亲的小孩儿,武传玉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办法,他是不可能收养孩子的。
这时又一个趟子手向一流民中的妇人给了一张饼,换了一婆娘,高高兴兴,史天德见了,高声道:“高三你这厮,这婆娘的吃住都要在你月钱里扣。”那叫高三的趟子手自是应声不提。
这时武传玉走到刚才那那两趟子手争的地方,一老妇死于地上。一边一青衣妇人跪于地上,脸作垂泪之色,只是看着地上死的老妇。不作言语。武传玉拉了一趟子手道:“这是甚么事?吴老炮如何张狗儿争起来了?他们两人平日不是最为要好么?”
这吴老炮与张狗儿正是打起来的两个趟子手,武传玉路着镖队走得久了,也知这两人平日赌钱都是一对,义气较深,今日定然是为这个妇人争了起来。
高三正换了一中意的婆娘,便向武传玉道:“少侠不知,这小娘子男人死在流民中了,她一人带着婆婆往西边跑,她婆婆本老了,又有病,到了这里撑不住,死了,本来流民死了随便一丢便是了,不想这小娘子颇有气节,要将婆婆棺木下葬。是将想将自己买了,以葬婆婆。”
武传玉听到此处,心中感到这小娘子可敬,便走上前去,道:“两们老哥,这小娘子甚是可敬,便想自卖其身,两位大哥承我一个人情,放过这位小娘子罢,我出钱葬了这位小娘子的婆婆。”
不想两人齐声道:“不行。这小娘子归我了。”趟子手是极难讨到老婆的角色,张狗儿与吴老炮平日也只能去五十文大钱的窑子“泄火”今天见了如此漂亮的人儿,自然打死也不放手了。
武传玉心头不快,不想那小娘子却发了出声,只听那小娘子道:“这位侠士不用如此,妾身虽然身在难中,亦还有自己的骨气,不白拿别人东西,就用妾身自己去换。”
武传玉转头一看,心中暗叹一声:“难怪”,这青衣小娘子虽然衣衫破败,脸带菜色,脸上还有泥污,但细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