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屈泽,更正经一些的屈队脸上大抵也是这层意思,可能还多了一层“懂,会掩护”的心知肚明暗示。
反正是没人相信那个小山似的男人其实真的只是个正常人。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方拾一转到男人面前,开口问阿傻:“在那边的厕所里,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男人抬头看了眼方拾一,眼里露出一丝茫然,没有回答。
“我们在那儿发现了这个。”方拾一继续说道,将厕所里发现的那只死老鼠摆在阿傻眼前,又绕到男人的脚边,微俯身看,男人被应辞反剪在地上,脚面朝上,方拾一说道,“你鞋子上还沾着血,鞋底花纹和厕所里发现的血纹相符,那时候你就在厕所里。”
男人看见那只死老鼠,浑身抖了抖,很快收回视线,低着头不吭声。
“我知道你其实听得明白我在说什么。”方拾一顿了顿,看着男人的眼睛,“你能骗过管理员、骗过那些警察,但是骗不过我和他。”他朝应辞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的确装得很像,但骗不了专业的人。在管理员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你在听他们的谈话,注意力非常集中,在我询问你身上伤口包扎的时候,你下意识观察自己的伤口。”方拾一轻声说道,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
阿傻动了动耳朵,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自己的白纱布,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同样的举动后,他飞快地移开视线。
“而真正智力上存在障碍的人,最大的一个特征表现就在于,他们的注意力严重分散,注意广度非常狭窄,他们不会仔细去听外界的声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方拾一看着阿傻,“而你显然不是。”
男人垂着眼,重重抿了抿嘴巴,喉咙口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你叫什么名字?”
“……朱孝。”男人终于卸下了傻憨的伪装,闷声说道。
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总比正常孩子更容易得到一些怜悯同情,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只能靠邻里的同情得到一些食物和旧衣,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从小装傻的原因。
只不过从小装傻装到大,加上又缺少长辈的教导,男人并不觉得目前的状况有什么不好的,甚至隐隐地,也越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傻子,一言一行,与傻子无异,想要做回一个正常人也有些障碍。
“老鼠是你咬的。”方拾一说道。
朱孝点点头,似乎意识到了在对方面前说谎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你很快又把它丢下了,你在厕所里看到了什么?”方拾一问,那只老鼠看起来像是进食到一半被匆匆打断的样子。
他看了眼应辞,示意应辞松开朱孝。
身上死死剪着自己的力道消失,朱孝坐起来,紧攥着拳头,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有鬼。”
“我知道。”方拾一说道。
男人微睁大眼睛,大概是头一回看见方拾一这样的反应,他小声问:“你不怕?”
“不怕。”方拾一一笑,“鬼更怕我,和他。”
朱孝:“……”
“你看到什么样的鬼?和馆里的这些一样吗?”方拾一看了一眼四下,那些缩在展品后面的小鬼朝外探出一个脑袋,缩头缩脑地观察着他们这边。
朱孝顿了顿,“……馆里还有哪些?”
方拾一以为朱孝是能见到鬼的,却没想到对方好像只能看到某一个?
似乎说漏了嘴。
小法医讪讪地闭上嘴,有些求助意味地看向应辞。
应辞见状心里好笑,他开口:“你在厕所里看到的是鬼,还是那些头发拼成了字?”
“你们也看到了?那些黑发自己拼成了一句话,我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了全过程。”朱孝用力点头,有些激动。
应辞看向方拾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朱孝并非是真正看到了鬼魂,只是看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情景,才会直接归为“有鬼”,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除了黑发拼凑出了一句话外,你还看到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拾一紧接着问。
朱孝皱起眉头,咬着嘴唇回想:“……厕所里的温度好像忽然变得很低,就像进了冰箱里,玻璃镜子上都结了霜,但是很快又消下去了。”
“对了,我还听见了钻子的声音。”
朱孝的话音刚落,二楼那儿传来管理员的大叫:“等等!那里面你们不能进去!”
方拾一听见动静,下意识看向二楼,就见二楼那儿一个巨大的红色幕布被崔炎一把拉下握在手里。
他瞳孔微缩,一眼望进黑黢黢的甬道里,曹范就在那儿。
他和应辞几乎同步冲上二楼。
“那是我们馆长特意嘱咐不能对外开放的地方!你们不能进去!”管理员拦着崔炎,想要抢过崔炎手上的红幕布,把甬道入口重新挂上。
一只手抓住管理员的手腕,“干嘛那么紧张?”方拾一截住管理员,丢了个眼神给崔炎,示意崔炎带人进去。
崔炎机灵地带头冲进甬道里。
“诶诶!你们!”管理员有些急了,却又被方拾一拦着,没法阻止。
“馆长说过为什么不能队伍开放么?”方拾一问,他注意到应辞捡起刚才崔炎随手丢下的红幕布,他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那条甬道是还没建好,有安全隐患!建筑结构什么的不太对。”管理员也说不清楚,当初馆长给他解释过,他对这方面没有一点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