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尽善尽美?”经恶来一提醒,受德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到能和四大诸侯撕破脸的时候,连忙祭出应酬的笑脸,“看看这席间的珍馐。天下美食孤都尝遍了,还有什么可不满?”
“臣以为,帝王之餐尚少一物。”恶来笑得十分猥琐,“大王可曾听过秀色可餐?”
这白痴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受德心里有人吗?要不是知道自己力气小,费仲很想把手里的酒爵扔过去,看看能不能砸醒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家伙。他现在一没建功二没立业,只凭受德的偏爱在朝堂立足,就知道仗着哥们义气怂恿受德找美女,不是落人话柄吗?
“秀色可餐……”受德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席间最惹人注意的那抹白色身影。
“大王,切不可听小人言呐。”老丞相商容见受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他是对恶来的提议动心了,连忙进谏,“臣听说:‘君有道,则万民乐业,不令而从。’过去成汤高祖治理国家,乐民之乐,忧民之忧,曾经亲自祈雨桑林,检讨自己的行事:‘是不是政事没有节制法度?是不是让百姓受到了疾苦?是不是任用了贪官污吏?是不是做事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是不是有女人干扰了政事?是不是宫室修得太大太美了?为什么天不降雨?禾苗不生?百姓困苦呀?’先王以仁德感化天下众生,所以兴隆,四海咸乐。如今君王欲选美色,叨扰天下百姓诸侯不宁,实为不可取也。扩都刚刚竣工,百姓已经尽力了,应给喘息之机。望商王纳臣之言,国家幸甚,万民幸甚!”
这老匹夫还真是随时都不放过任何教训新王的机会。受德登基以后,老丞相商容便荣获“老匹夫”的称号。三朝元老,旧臣欺新主,说的就是这种人吧?听到商容又摆出道德模范的样子来教训自己,受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耐心等他说完才开口:“丞相,孤说了要选美吗?”
“这……”商容无言以对。
“孤只是觉得恶来的提议十分好笑。姜王后端庄文静,黄妃活泼可爱,二人各具风情。孤有此二美,便胜过坐拥天下美人,何需再选美入宫?”美人?他眼中的美人,从来就只有比干一人。
“大王能从善如流,实乃我大邑商之幸。”商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便回到席间。
受德也没多理会商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商容旁边的比干。美人……秀色可餐……受德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了醉意,浸在他眸子中的美人还毫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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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姜氏和黄氏五年多,期间她们也数次来找受德,想侍寝,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了回去。比干应招入宫,就看见姜氏和黄氏又是一脸失望地被赶了出来,寝宫里,受德呈大字型仰躺在土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受德?”
听到比干的声音,受德依然躺在原地没动:“太师,孤不记得曾经传旨召见你。”
过了这些年,受德成熟了很多,不会再像小孩一样赖着比干撒娇,日渐呈现出一国之君的威严。看到他的花花终于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却开始与自己疏远,比干不知是喜是悲。
“是,臣告退。”比干转身便走。
受德只是发发小孩脾气,没想到比干真的会走,立刻跳起来:“叔父!”
比干就知道他会叫住自己:“心情不好吗?”
受德坐回土床上,想了想,还是点头:“叔父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才来的吗?”
其实是人小鬼大的费仲提醒,比干才发觉受德在庆祝新都竣工的宴会上有些反常:“丞相年事已高,难免喜欢倚老卖老,以前你父王在世的时候,也没在他面前少吃瘪。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丞相说话可能不中听,但确实是一片好意。当初还是他第一个提出立你为储君,何必和一个行将入土的老人计较那么多呢?”
“我心情不好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秀色可餐……”受德对着地板苦笑。
“你不是真的喜爱姜王后和黄妃吧?”
“她们二人都是叔父为我选的,我可以‘不喜爱’吗?”
他是在怨他用联姻牺牲了他的幸福吗?比干叹了一口气:“受德,你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心上人,只知道看到他站在我面前,听到他说话,就是无比的喜悦。无法和他在一起,就是无边的痛苦。叔父,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他以为还在瑶池里的时候,白鲤为什么每天都去找红莲,对着一朵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的莲花,还能喋喋不休一整天?但是现在红莲是一个独立的人了,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妻妾,自己的孩子,唯独没有前世和白鲤在一起的记忆,只知道他是叔父,是朝臣,最多也不过是养父吧?父母不能赖在孩子身边一辈子,是该放手了。比干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可以理解。”
“叔父!”
“不过先别高兴得太早。”比干抬手阻止兴奋过度的受德扑过来,“你刚登基的时候,就重罚给你送美人的朝臣诸侯,说只要王后和黄妃二人。现在又想要美人,不论要多少,对君王而言,出尔反尔总不是好事。”
“我知道。我没打算让他入宫给我做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