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箸在民间泛滥,此举如治洪水,宜疏不宜堵。大王可下旨,世间之人皆可用箸,但惟有王公可用金箸,伯侯可用银箸,各藩王可用玉箸,其他贵族可用铜箸,众人、奴隶只可用骨箸、牙箸、竹箸、木箸,以示贵贱之分。下贱之人用高贵之人的箸,可按僭越处置。”
受德想了想,看向大宗伯:“大宗伯以为如何?”
“大王,臣以为亚相所言极是。”大宗伯毕竟还是怕死的,此时看到了活命的机会,绝没有反对的道理。
受德又扫视了一眼九间大殿:“众卿家以为如何?”
商容也出班:“臣以为,亚相此谏甚善。”
既然是亚相的主意,丞相也同意了,群臣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那就按照亚相说的做。”
百官齐赞:“吾王圣明,奉天承运,万寿无疆!”受德却感觉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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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就是惯常的寝殿召见。
比干刚进门,受德就挥退侍御,等他们一走,直接把比干撂倒在床上:“亚相,恃宠而骄就是这个意思吧?被孤宠幸了四五天,就敢在朝堂上顶撞孤了。”
“是你做事太冲动,太容易得罪人。”比干还不知死活地继续直谏,“我以前就对你说过,改革也可以比较温和。”
“吃个饭都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就是‘温和的改革’?”受德恶狠狠地啃上比干的脖颈,“亚相,你最好给孤解释清楚。”
“百姓、众人大多一辈子都没见过金、银、玉是什么样子,少有的铜也是用在农具上,不会奢侈地用来做箸。只准贵族用金、银、玉、铜做的箸,既满足了他们的优越感,也不会让百姓受什么损失。”
“孤要的是他们别总以为自己处处高人一等,不把百姓当人看。”
“所以我只说下等人用上等人的箸是僭越,——百姓本就用不起金、银、玉,也不会用铜,僭越不过是贵族自己折腾自己,——可没阻止贵族用百姓的箸来‘与民同乐’。让他们放下身段,就从吃饭用箸开始。”
“哦?”受德压着比干的手腕固定在头顶,邪魅地挑了挑眉,“亚相有什么好主意?”
“请大王拭目以待。”
“不说是不是?”受德凑到比干耳边,“要是不说,孤可要严刑逼供了。”
“要是我说了,大王没了‘严刑逼供’的借口,只怕后果更严重。”比干叹了口气,“臣还是宁死不屈吧。记得留点骨头渣子,你婶母还等着我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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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妫氏给比干摆上一双金箸,比干却是摇头:“换木箸吧。”
“为什么?”妫氏不解,“夫君是王公,又是朝廷重臣,可以用金箸,为什么偏要用下等人的箸?”
“因为这东西不是用来吃饭的,”比干捻起雕刻精美的嵌玉金箸,慢慢勾起嘴角,“是用来折磨人的。”
不出比干所料,贵族们一开始乐呵呵地把各种材料做成的箸分作三六九等,作为炫耀自己身份的象征摆在餐桌上,可是没过多久,就都开始偷偷地用木箸竹箸。为了高人一等的面子,诸位达官贵人的保密工作确实做得非常好,可惜……
文书房大夫胶鬲嫁女儿,婚宴过后,狼藉的盘、盏、爵、卤(商朝时一种类似桶的盛酒器皿)和按照客人的身份安排的各种各样的箸都被送回厨房。女奴洗得苦不堪言,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接着就在脸颊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