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盘容易,经营可就难了,开疆拓土要花钱的,”李槐犹豫地踱着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罢,既然已经过河,就不能退回来,回复东胜卫,过河以屯田为主、征伐为辅,对河西余民务必安抚,过河人数可以再增加一个千户所,尽快在西岸建起稳固的据点。”
“这个扩军章程异想天开,把它驳回去吧!”云荣又说道。
“没那么简单,这一定是老帅的意思,理由也属充分,直接驳回反倒是我们不会做人,给赞画军务处回复,今后战端难测,加强军备势在必行,着令赞画军务处拟定可行的兵制改革章程。我们几个也须熬夜了,丰州的官制一塌糊涂,干活的时候找不到人,也要拟定一份官制改革章程。”李槐重新坐下摆手说道,接着又大发牢骚骂起来,“我们打了个大明前所未有的大胜仗,阵亡将士无数,花费钱粮无数,理应得到恩赏,朝廷是怎么搞的,到现在也没放一个屁,丰州究竟算不算大明的疆土?”
库库河屯大战结束不久,捷报就传到京师,朝堂上反响不大,只有温体仁得意洋洋地宣称,正是预料此战必胜,当初才力挺屯田总兵,此人果然不负众。兵部职方司提出趁金军主力受挫,出兵辽东直捣广宁,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内阁毫不犹豫驳回奏章,其实大家最满意的还是北虏拼东虏,都打得血迹斑斑,蛮夷嘛,死一个少一个。不过他们很快笑不出来了,东虏惹不起北虏,掉过头威胁宣府,朝堂之上又紧张起来——丢了宣府,京师可就危险了。
宣府巡抚沈棨的急报送到京师,破口大骂屯田总兵没本事打垮建奴,却把建奴赶到宣府边外,而且拒不发兵救援,沈棨还特别指出屯田总兵一向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并且有养贼自重的重大嫌疑,边镇军民人人称之为“汉奸”。朝臣们高兴了,继“北虏”之后终于给李榆找到新称呼,这个汉奸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极端自私行为引起公愤,人人痛骂李榆是误国罪人。内阁这时却沉默了,宣府号称拥兵十万、良马五万匹,宣府总兵挂镇朔将军印,粮饷也能拨发过半,而丰州没有明军编制,更不会有粮饷,也说白了就是一帮人出关种地自谋生路,要种地的去救援精锐边军,话都说不出口,议拒不救援之罪更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朝廷关注的还是山西、山东,山西巡抚宋统殷无能,理所当然应该革职议罪,现在就看许鼎臣了,山东比山西更糟糕,孔友德越打越精神,围莱州、陷平度,沙河大胜兵部右侍郎刘宇烈,山东巡抚徐从治伤卒,好在辽西的祖大寿听话,愿意派兵入山东助剿——尽管这家伙很可能是怕去辽东才良心发现,但也只能指望他了。
朝廷把丰州忘到脑后,盯紧山西、山东之时,一场大雨从天而降,接着噩耗传来,六月初六河南孟津黄河决口,朝臣们哀呼不已——河南居天下之中,河南乱则天下必乱,天亡大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