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和道尔吉一向关系很好,他喜欢这个傻乎乎的朋友,找这种人办事不用费脑子,几句话就能搞定——道尔吉听说种出棉花就有新衣服穿,马上就迫不及待了。棉种已经有了,还是吴牲托人捎来的,两人找了一块荒地干起来,李定国、刘文秀、马宝几个不想读书的孩子也来凑热闹。这帮人根本不懂怎么种棉,只能瞎琢磨,几乎是边干边玩,道尔吉还经常抱个西瓜来——李榆高兴呀,做着种棉花的美梦,吃着解渴的西瓜,还有个傻子和一帮小孩陪着玩,这比处理烦人的政务舒服多了。
“没出息,天生受苦受累的命!”宋统殷对李榆无可奈何,干脆不管他了,好在新收的那些弟子听话,教化丰州还是大有希望的——他已经给吏部去信,自知有负朝廷重托,故自愿戍遣丰州,传承圣学于夷地,不必再劳神费力议他的罪了。
李榆的幸福时光没过多久,孙庭耀、王重新突然跑到地里找他,刚把西瓜递上去,孙庭耀就嚷嚷道“别吃了,出大事了,大统领,大伙正在商会等着你呢”,两人拖着李榆就走。
丰州商会,这是孙庭耀、沈守廉和李建极鼓捣出来的,他们也要议政决事,在蛮汉山下找了块空地,盖起几间大砖瓦房,又用木栅围了个院子,就成了他们的老窝——这也很不简单了,蛮汉山下只有大统领府、**司和商会是砖瓦房,其他都是茅草房甚至帐篷。老百姓对商会嗤之以鼻,这帮家伙的人太杂,各打各的算盘,一开会就吵吵闹闹,而且连个头也选不出来——商人们太精,谁也不愿当出头鸟,商会知事选了一大堆,就是没人肯当会长,不过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最近得到改善,巫浪哈自己都不知道,继担任商军统领后,她再次被光荣推举为商会会长。
商会的院子里,几百人以范永斗、王登库为首连嚎带叫,把马奇围在中间,方咨昆、巴克垂头丧气蹲在地上看热闹。李榆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六月中以来,大同镇突然开始盘查丰州往来货物查,私货买卖受阻,大统领府判断这可能与新到任的分巡冀北道有关,专门派人疏通关系,而且提示商人们选择山西镇的偏头关进出货物,交易地点也尽量前往偏头关附近的水泉营——那里实际由山西军商控制,安全能够保障,但看今天商人们如丧考妣的样子,显然又吃了大亏。
“我们向丰州缴税,为什么不保护我们?如果你们也怕官府,我们就不在这儿做生意!”
“官府胆大包天,捕杀我们的人、收缴我们的货,辱骂我们是汉奸,还鼓动暴民可人人持刀痛杀我们,没活路啦!”
“我那可怜的老兄弟,你们死得好冤啊!”
……
商人们把马奇说得面红耳赤、连连作揖,发现李榆到了,又把他围住七嘴八舌告状——官府这些日子更狠了,公然宣称丰州人是汉奸,困死他们才好,谁和他们做买卖,谁就是出卖大明,不但在边墙关口盘查丰州货物,衙役、民壮也在大同镇各处设卡阻扰,货物、牲畜一律查没,人也当场缉拿,山西镇稍好一些,但也出现类似情况。敢到丰州做生意的商人也不是老实人,要钱不要命,拿起刀子就敢和官府的人对抗,其中就有范永斗的几个同伙——他们的胆子太大,竟然拿着金国产的人参、东珠往关内窜,被抓个现行还敢拒捕,事情闹大了,官府抓了人顺藤摸瓜挖出一大批不法奸商,人被处斩、家被查抄,侥幸逃脱的纷纷躲到丰州,不过连同范永斗、王登库在内的漏网之鱼都成了大明的通缉要犯。
“我们老实巴交挣辛苦钱,碍官府什么事,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让他们活得好,大统领,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范永斗眼泪汪汪地说道。
“大统领,发兵山西吧,灭了这帮狗官,我们愿意出钱助饷。”课税司副使王登库咬牙切齿大叫。
“血债要用血来偿,大伙一起凑钱,让我们的丰州军入关灭了狗官们。”商人们群情激奋的怒吼。
李榆也愤怒了:“老子做生意,他们也没少从中吃钱,一翻脸就杀我的人、抢我的货,这笔账非算不可,你们不是有商军吗,为什么不动手反击?”
“大统领府不让啊,这不把老方和巴克又堵回来了。”范永斗气愤地答道——逃亡商人到了丰州,商会立即炸了窝,无法无天的环境下呆久了,商人们逐渐不再惧怕官府,你有兵我也有兵,你敢动手我就敢还手,巫浪哈平时不管事,亢奋起来的商人马上决定出兵,方咨昆、巴克当然要听老板的话,拼凑了七八百人就杀往得胜堡。不过,大统领府的手更快,赵吉带领骑兵封锁了边境,喝令商军立刻撤回,否则以抗命论处,方咨昆、巴克灰溜溜地回来了,手下的乌合之众也散了伙。
“这就麻烦了,打架我可以帮忙,出兵就须大统领府下令,你们去找大统领府吧,我肯定是支持你们的。”李榆打起了退堂鼓,不过他随即给商人们打气,“出兵关内就是和明国开战,这可不是小事,自然要细细筹划,你们到我丰州就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在外受欺负不管的道理,大统领府一定会给大家出这口气。”
商人们不肯罢休,去大统领府也要把李榆拉上,李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