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说个不字,老老实实都答应了,李榆在察哈尔各部巡视三天后也赶回归化,那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
归化,**司,大断事鄂尔泰在公事房里不停地来回在踱步,不时瞟一眼其他几名断事官——刘天任和白玉柱是丰州的老人、断案的老手,陈松林是丰州商会推举的,秀才出身做过刑名师爷,一向精明强干,还有一个是新来的朱以谦,张宗衡垮台,他也辞官回老家,刚出大同城就被提塘司的人堵住了,说是大断事邀请他干番大事业,朱以谦半推半就来了丰州,老实说他还是想当官,但没想到刚来就遇到个天大的案子。
**司遇到大麻烦了,这回打官司的对手是归化巡抚刘之纶和宣教司同知王昉,起因是王昉过于嚣张,他和张国基鼓捣出来的平民党发展势头迅猛,党员人数每日剧增,全党同志遍布边墙内外——有白莲教的基础,又换个能见光的招牌,被官府打压得奄奄一息的同伙争相投奔,平民党想不红火也难呀。建党大业兴旺发达,王昉觉得邪教的帽子摘掉了,忍不住想制造点声势,宣大关内三镇督抚、总兵革职议罪的消息传来,一千多名平民党徒在归化广场举行示威集会,高呼“丰州万岁”、“自由、平等、仁爱万岁”、“大统领万岁”的口号,还把自由女神像立在广场上膜拜。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平民党趁机在其中发展新党员,还散发传帖,抛出他们的主张——大统领受上天指派下凡解救世人,依照西方极乐世界创建了丰州,他就是人间的神,而平民党则是大统领最忠实的追随者。
王昉的举措惊得大统领府官员们目瞪口呆,刘之纶毫不犹豫命令韩大功带巡检把王昉抓起来,并且驱散人群、砸毁淫像。韩大功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一脸苦相报告刘之纶,那尊女神像是按照乌兰、巫浪哈两位哈屯的美貌雕塑的,王昉扬言敢动塑像就是打两位哈屯,至于驱散人群更不敢,鬼知道他爹韩老汉和一帮农牧会的怎么也加入了平民党,正举着拐杖等着他呢,王昉倒是被抓回来了,可这家伙一点也不在乎,还拿着《归化誓约》要求立即释放他,韩大功焦头烂额,把王昉往刘之纶手里一交,自己拔腿跑了。刘之纶倒是很想把这个前邪教头目关起来收拾一顿,但大统领府的官员提醒他,依照《归化誓约》,只有法司才有权对下抓捕令,擅自行事搞不好会把自己填进去,鄂尔泰大断事可不是好惹的。刘之纶气晕了,一脚把王昉踢出去,宣布其已被革职,以后再不许进大统领府的门,回家等着坐牢挨鞭子吧,随后立即向**司发出公文,要求以结党谋逆、妖言惑众、聚众闹事的罪名对王昉议罪严惩。
王昉精明过人,马上抓住刘之伦的把柄——他的官职是由大统领府提名,经议政官会议同意后任命的,解除官职也同样应由大统领府提议,议政官会议通过,朝廷无权解除他的职务。他也向法司提出控告,以刘之纶违反《归化誓约》的举官公议原则,擅自越权解除他的官职,要求法司对其无视丰州的恶劣行为严惩,并且恢复他的官职。归化府法司接到状子头都大了,随手甩给**司,而**司认为此案复杂,涉及到明国与丰州的关系,应该由大统领府召集议政官公议,但大统领府认为**司尚未作出任何判决,他们无从公议,案子又被推回**司。
“大统领昨天回来了,他怎么说?”鄂尔泰停下脚步问道。
“大统领说他不理狱讼,要我们依法自断,”白玉柱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又找了总理大人和襄理大人,他们说大统领府在这件事上更不好表态,还不如**司来审理,我们想推也推不出去啊。”
“大同统领府难道没想过丰州以断例决案,此案一旦判定生效,对大统领府和议政官会议将来的权限影响深远,你告诉他们了吗?”刘天任问道。
白玉柱生气地答道:“我的口水都要说干了,可人家说了,大统领府完全信任**司,无论怎么判都认,还说咱们的议政官知书达理的人不多,把他们找来断案只会乱上加乱。”
“此案一出,以后还有什么案子**司不能审?权柄太重压死人,大断事,我们也得慎重啊!”陈松林焦虑地说道。
“算了,叫我们审就审吧,丰州与明国的关系刚刚出现转机,大统领府也确实不便表态,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鄂尔泰捂着头想了一会儿,转脸向朱以谦问道,“仲康,你在关内经手的案子无数,遇到这种棘手的案子怎么办?”
朱以谦抚着胡须沉吟说道:“这个嘛,一是靠推,推不出去则靠拖,拖久了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行,现在拖不过去了,巡抚大人三天两头催命,王昉更是天天坐到大堂门口等,这家伙最坏,都是他惹的事。”白玉柱连连摆手。
“那还有最后一招——混,俗称和稀泥,”朱以谦微微一笑,见众人还有些不解,把手一招说道,“你们都过来,我教你们一手办案的绝活。”
**司开堂那天,五位**司的断事一起坐堂审案,刘之纶根本不给面子,只派了家丁刘二到庭,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货,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