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翻身跳下马,弘历倒伸出双臂来接了她一把,那样子倒像是被他抱下来似的。清欢老大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总拿我当小孩子。”
弘历也不说话,见她一路策马而来,冻得嘴唇都失了血色,便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长狐披风披到她肩头,细细地打了个结。早有店里的伙计出门相迎,见了他来只欢喜地叫了一声:“四爷,您来了!里面请!”
清欢颇为诧异,低声问:“他们认识你?”
弘历笑着点点头,道:“他们只知道我来历不凡,跟着旁人叫我一声四爷罢了,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四爷,今儿个实在是不巧,望月轩已经有人了。我给您挑了间儿二楼的雅间,一样地清静别致。”店里的小二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
弘历今日心情仿佛格外好,根本就不介意,只点了一点头,道:“带路吧。”
小二引二人从楼梯上去,二楼都是清一色的豪华雅间,他们沿着走廊一直走到最角落的一间。虽比不得望月轩,倒也比其他地方清静一些。屋里铺着花色的羊绒地毯,屋中央有一张红木圆桌。清欢一进屋只觉得暖和,脱了披风挂在角落的架子上。屋子里只微微半开窗,她走到窗台边将窗户掀开,仿佛是小孩子看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高兴地回头冲弘历笑道:“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北大街呢。”
小二忙道:“是啊,过会子有灯队经过,在楼上就可以看到。”
弘历赏了小二一锭银子,道:“去给我们烫一壶好酒,弄几碟你们这里的拿手小菜。”
清欢连忙说道:“还要一碟芙蓉糕。”
小二答应着去了,两人围着圆桌相对而坐。桌子中央点着一只白纱灯,窗外一阵风吹来,火苗被吹得轻轻跳跃,屋里人影幢幢。
清欢摘下灯罩,见火苗“噼噼啪啪”地上下跳跃着,有一滴极大的蜡泪滚落下来,烛台上早积了厚厚一层。她伸手拿起一旁的剪刀,慢慢地剪掉烛心。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她的一小截手臂,弘历突然就想起古人的一句诗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她的手指纤细,在微光中衬出点点指端,弘历笑道:“仔细烧了手。”
清欢抬眼瞧了他一眼,烛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极分明的棱角,他的睫毛倒映在眼底,一片幽邃。清欢一手支颐,笑盈盈地问:“你今天怎么那么好脾气,不和人家抢啊?是不是觉得带着我有些底气不足?”
弘历“嗤”得一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霸道?听上去倒像是街头的流氓混混。”他渐渐敛了笑意,用手笼着那火光,低头看着掌中的一簇火苗,双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他的声音低沉,“这辈子,我也就只抢过那么一次罢了。是因为那晚我在望月阁底下瞧见了你,”他定定地瞧着清欢有些诧异的神情,“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阁窗里,虽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但我一眼就认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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