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这才留意观察到,度拉特穿着绑腿和皮革腰围,还披着对他而言有点小的羊毛斗篷。他带着背囊,腰间还挂着水袋,额头上比几年前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他身上过多的人类社会气息让戴文很不适应。度拉特看起来已经相当了解人类的生存方式。
“后来,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你被人们带走了,”度拉特接着说,“我当时很害怕,我怕他们伤害你。但我又看到他们给你食物,照顾你,所以我就没有出现……他们杀死了很多父亲的宠物,很多很多。看到这些我就知道,他们很讨厌像我这样的人。我一直徘徊在那座城市外面,又饿又冷,看到山里的动物们去捕食时,我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戴文,这也要谢谢你,曾经是你教我什么叫‘山猫’、‘熊’、‘獾’、‘野猪’……还给我看画着他们模样的书。”
戴文听着这些,想起自己曾经照顾过‘两个度拉特’的起居,一个是不满三岁的小孩,一个是强壮但会像孩子一样哭的怪物。他曾经给现在这个度拉特讲过外面的事,包括什么是山峦、什么是动物……那时度拉特根本想象不出来,所以戴文曾拿着带有插图的图鉴指给他看。
“有一天,我看到你和别人一起回到父亲家拿了点东西,之后你就走了,越走越远。我想跟上去,但你一直在走大路,路上有很多人。我只能很远很远地跟着。其实在这一路上我也被人发现过,我想解释,但他们不肯听,攻击我……我杀了他们,他们非常脆弱。”
戴文不敢想象途经过的地方发生了多少这样的事。他现在平静了些,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度拉特像以往一样,在思考问题时会歪着头,他说:“起初我想保护你,后来我发现,没有人不仇恨我,只有你能接受我。”
“你……你想怎么样?”戴文问。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要不仇恨我的人。”
可是,戴文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愿意。度拉特看到他犹豫,用一只伸出长指甲的手指向地上阿丽塔的脖子:“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杀死她。反正我这些年也没少做这种事。”
你以为我在乎吗。
那时候,戴文心中响起的就是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担心的不是阿丽塔和马克,而是自己的安危。他担心一旦拒绝,度拉特会因为愤怒而攻击自己。
他打了个寒战。某些记忆像毒药一样积存在他体内,让他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好吧。我同意。可是你想去哪里?”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