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似春风吹进冬日,驱散了迷蒙,崂山中的江湖人皆僵立当场,蓬莱仙山这层梦幻迷雾终被拂去。碧涛不见,仙山亦失,痴狂的心充满了被欺骗的茫然。几乎所有的江湖人都如被晾在沙滩上的鱼,从狂热中醒来,陌生山峰上满是狼狈。
迷局将一众豪杰引上的这座山峰,与巨峰相距不近,几座山峰横在其间。无数双眼睛眺望巨峰之巅,胸腔中一股恼怒的气流在冲撞。一不小心,皮相被撕裂,道貌岸然也遮不住尴尬的真相,此情此景,也就只剩下愤怒了。群雄犹如洪流涌下山峰,向巨峰的方向卷去。
巫千雪于阵法一道较在场的精通许多,思虑道:“崂山阵法被破,梁临川得手有些轻易,山上定是发生不寻常的事,会是谁上了峰顶?”雪鸿双眼神光乍放,三位爱徒踪影不显,巫千雪的话不免令其将心思落在此处。
林婉君和蒙面剑客皆是不出世的高手,若让他们赶上峰顶驰援,弟子们岂不危矣?路途已然清明,雪鸿雪袍一展,身影如离弦之箭,向巨峰之顶疾掠而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云峥、云珵、云泽和巫千雪见状,也知时机难得,顿时尾随雪鸿飞驰而上。
当蓬莱幻境消散之时,张水衣同楚青岩业已登上了巨峰。他们早先一步堪破虚幻迷离,此时一心只想登顶巨峰,弄个清楚明白。先时山道虽在脚下,却似走投无路,无法靠近峰顶。若不是崂山阵法崩溃,两人还不知徒然转悠到何时。
沸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群雄已然醒悟蓬莱仙山不过是一场骗局。山路萋萋,鸟雀无影,远处的喧嚣衬得巨峰有些冷清。两人无暇多想,奔驰赶路,须臾间便见到山路上剑痕密布,狼藉不堪,显然此处发生了一场激战。
两人驻足,心中疑虑,是谁在此恶战?如今人又在何处?白魔、云峥和巫千雪的身影在张水衣的眼前掠过,暗忖他们安然无恙才好。却听楚青岩喃喃道:“莫不是师父出手了?”张水衣闻言又惊又喜,道:“木爷爷也来了?”
楚青岩笑道:“是啊,师父也真是的,有我出山不就可以了,他老人家还巴巴赶来。”张水衣素手一抬,便给了楚青岩脑袋一个爆栗,佯斥道:“没大没小。”楚青岩故作委屈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本以为你出来这么久,见到各色闺秀,会自惭形秽,稍作收敛,没曾想还是这么……这么豪爽。”
张水衣登时忍俊不禁,胸中沉闷散去不少,道:“没个正形,你就不担心你师兄的安危?”楚青岩稍稍掩去跳脱之性,道:“师兄此时是安是危,结果就在那里,黯然神伤又有何用?你还不知师兄的性子吗?他此时只怕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
张水衣知道楚青岩是在宽慰自己,心中觉得温暖。当两人正准备起步,忽然从山道右侧传来风声、剑吟和轻喝。山道右侧是丹崖峭壁,下承古木丛林,只见绝壁上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正向这边飞掠,依旧可见剑气纵横,掌影重重。
两人惊怔地望着激斗正酣的两道人影,崂山峭崖,几无可立足之地,他们却如履平地,似是嫌这天地太小。历经亘古风雨不变的石崖,于此经受剑气掌风,以致石雨纷纷,大如拳头,小如沙粒。坚硬的石壁凹陷,留下凌乱的足印,这是无上高手交战的痕迹。
楚青岩双眼圆睁,为两人的惊世风采所折,眼中亮晶晶似要射出两道光来,胸中豪情激荡。龙门虽是超然物外的门派,门中个个头角峥嵘,挥斥方遒,但是他久居深山,何曾见过这般风云激烈的交战。
张水衣认出那道白影是太一教的白魔,白衣飞驰,神色清绝,浑似谪仙。两人越发近了,她看清黑影的面容,冷肃森寒,因她融合纯钧灵魄,已是剑道上的巅峰高手,因此对楚寒心的剑有更深刻的认识,着实令人胆寒。
此人力抗白魔,甚至隐隐有占据上风之势,张水衣猜测他的身份,十有**与围困大哥有关。这样能与白魔平分秋色的人物,当世又有几人,那么山上的那些人又都是怎样的高手?大哥此时是否安然无事?
楚寒心和白魔复又战至山道,两人所到之处,石阶级级碎裂。先不谈剑芒和掌劲,就是两人浑身缭绕的劲气亦是恐怖绝伦,充斥着毁灭的气息。张水衣神色复杂,楚寒心绝对是白魔的当世大敌,两人之间是生死之战,没想到他能为大哥做这么多。
白魔早已发现两人,趁隙冷静道:“你们速速上山。”方才盖因阵法和楚寒心的缘故,他与云峥、巫千雪不得已失散,等阵法失效后,两人业已了无踪影。他揣测楚寒心一心挡下自己,想必是有可怕的危机等着那两人。
楚寒心嘴角挂着冷笑,与己交手胆敢分神,这是轻视,亦是错误,手中铁剑如苍龙出海,犹似要斩裂山岳。白魔只觉剑压倍增,双掌翻覆,掀起风云变幻,竭力与之恶斗。局势相当紧迫,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否则将会血溅崂山。
张水衣和楚青岩以目示意,心意相通,各自驭使一道剑气,杀向楚寒心。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楚寒心的可怕有目共睹,崂山偌大,木青龙不知身在何处,现下也只有白魔能与之为敌,他若有损,谁还能拦住这尊魔头?
楚寒心睥睨道:“萤烛之光也敢同日月争辉!”铁剑微微一斜,锋刃破空,霎时斩灭两道剑气,同时左手出掌稳稳接住白魔的攻势。两人杀入并未对楚寒心产生紧要的威胁,他掌剑齐出,交错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