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贾政嚷着叫拿板子,众门客抵死拉着贾政,贾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门口被贾政派去拿板子的小厮其实是跑去了贾母那里搬救兵,贾政这里等不到板子,差点儿就要上脚了,还好众门客死命拉着,没有踹到贾环的身上,倒是落了不少脚印在门客们的身上,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拉着贾政不叫他犯错误才是正事啊。
若不是场合不对,贾环真是忍不住想要笑。
贾母和王夫人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觉得荒谬的场面,尤其是王夫人,她仔细看了看,老爷虽然嚷的厉害,但是这脚印可一个也没落在贾环的身上,这让她忍不住想起当时老爷打宝玉板子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地都落到了宝玉的身上,若不是她跟老太太赶过来的及时,宝玉的半条命已经去了,想到这里,王夫人就有些愤愤不平,怎么就没让贾环的身上也挨那么几板子呢。
贾政也没有想到有人送了信给贾母,他本不欲让贾母知道的,现在偏偏惊动了贾母过来,贾政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门口看热闹的小厮,那小厮一看贾政瞪他,一溜烟儿的跑走了,还得贾政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次贾母过来明显没有像上次贾政打宝玉一样的激动,说起来她肯过来还是看在贾环刚得了功名的份儿上,不然打也就打了,她装作不知道也就是了。
本朝虽然没有什么刑不上大夫的规矩,但人家那边皇上刚封了探花,你这边就板子打在人身上了,传出去多不好看,所以贾母还得及时来阻止这场闹剧。
贾政既然是个孝子,母亲来了,他自然不能再喊打喊杀的了,少不得要先跟贾母解释清楚自己为何动了这么大的怒气,这个过程中也就免不了要告诉贾母贾环要搬出府的消息,所以如此一来,这消息也就大家伙儿都知道了。
门客们一看能主持大局的人来了,说到底也是贾政的家事,所以一个个的都告辞了,留下的都是贾府的人。
老太太听了事情的原委也不骂贾政糊涂了,反倒劝解起贾环来了,如今他是新科举人,身份贵重,贾母既不能贯彻之前的不管不问的政策,也不能倚老卖老来管教他,说不得还要好好地跟他说道理,企图说服贾环留在贾府。
老太太自然是不能同意人搬出去的,阖府团聚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贾府好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人才,若是搬了出去,那作用可就小的多了,宝玉她是知道的,功名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将来承袭个爵位也就是了,现在有贾环得了实职,正好可以帮衬宝玉一把,老太太怎么肯轻易放人的。
所以她端坐在上面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了一通,可惜的是贾环本就打定了主意,又与他们这干人实在没什么感情,确实找不到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根本不为所动,老太太什么人,说没说动,那一眼就能瞧出来的,眼看着贾环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意思,老太太只好改变策略,忽然嚷着说头疼,然后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把老太太送回了屋子里,又忙着请大夫开药,煎药喂药,除了贾政在临走的时候叫他好生等着外,再没有人管贾环了。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贾环才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这样一场闹剧下来,事情却根本没有得到解决,不能不说很是让人心累。
更让他头疼的是,老太太使出了装病这一招,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提搬出去的事了。
其实他倒有心直接就不回府了,他们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其中还牵扯到周姨娘,对外不好交代,才不得不走一个过场,结果没想到却弄成了这个局面。
贾环毕竟年纪小,又是一直读书的,学的都是圣人之言,经世治国之理,却不知道那书上的东西许多时候都是用不得的,更何况是对付贾母这样一帮人,那书上的东西就更是不顶用了。这样一来,他便没了主意,少不得要来找探春帮忙。
探春听他描述当时情形也是忍不住笑,实在是当时她亲见了老爷打宝玉的情景,哎,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呢,那样一场闹剧和混乱的场面,倒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贾环也会引起这样的混乱。
贾环看探春不停地笑,有些无奈:‘姐姐,你倒是先别忙着笑了,还是好好想想办法是正经,现在老太太装病,我怎么提这件事呢?’
探春只好止住了笑问他:‘你刚才不是说若不是周姨娘在其中,你大可直接搬出去吗?’
贾环疑惑:‘不错,若不是周姨娘还在府中,我也懒得跟他们在这里费工夫。’
“哦,既然这样,那你自己搬出去就是了。”探春云淡风轻地说道:“房子我已经让王管家替你找好了,离这里不算远,你若是愿意,今日就可以过去看看,一应事物我也已经让王管家替你准备着了,只是时间紧急,恐怕还没有布置好。”
贾环忍不住打断她:‘姐姐,能不能搬得出还两说呢,就算能搬出去,近期内也是不可能的,姐姐还是先帮我想一想怎么才能说服老太太他们吧。’
探春笑:‘你不是说自己可以出去吗?何必还要说服他们?’
“若是周姨娘不能出去,那我搬出去的意义岂不是大打折扣?”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我有办法,我看你今日就跟王管家出去看看房子吧,不是说三日后就是琼林宴了吗?之后你就搬过去吧。”探春说的很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