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时候,秋老虎还很猛。杨母一整天在面馆都觉得心神不宁,下午的时候终于熬不住了,给老板说了一声,老板也觉得她年纪她了,让她回家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杨母到家之后就给杨子愉拨了电话,但是关机,平时杨子愉也有关机的时候,可是今天打不通,她就特别着急,又怕打扰她工作,所以就忍住,过了半个小时,实在忍不住,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她就更着急了。
之后就一直不断地拨,但还是关机。她就有些害怕,心里不断胡思乱想。过去敲了苻阳的门,也没人。她有存苻阳的电话,就拨了苻阳的电话,没想到接起来的是个声音很年轻的男孩子,问她有什么事吗,说苻阳正在忙,有事的话可以帮他转告。杨母听说苻阳在忙,就不便再麻烦他,就说也没什么事。
电话是魏捷接的,因为苻阳正在多媒体房间里跟上级视频汇报工作。苻阳也是昨天下午到的魏捷这里,之前有接手的一个任务,任务看似完成了,但似乎只是对手使的金蝉脱壳,真正的目标人物最近又出现了,上级让他亲自汇报当时的具体情况,需要重新部署。苻阳从房间里出来,就跟魏捷讨论了一些执行任务时细节上疏漏的地方。魏捷也忘记告诉苻阳有人打电话的事。
这边,杨母等了一夜都不见杨子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给苻阳打了电话,苻阳一听杨子愉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也没心情再听杨母的叙述。直接挂了电话,拨给杨子愉,结果也还是关机。让魏捷定位了杨子愉电话的位置,发现在l市公安局。
苻阳直觉想到她的证券公司,手里也捏了一把汗。在去机场的路上,杨母又打过来电话,哭哭啼啼的说公安局来电话了,杨子愉因为什么股票什么的被公安局拘留了,杨母自然也说不清楚,但苻阳大致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他相信杨子愉绝对不会做违规的事,心不在焉的安慰了杨母几句,让她别担心,一切有他。
苻阳一刻也等不住,订了最快的机票,魏捷也跟着他一起到l市。苻阳直接去了市公安局,他虽然在l市下属的一个区公安局任职,但跟这边的领导也算有过交道。而能当上省会市的公安局一把手,也都是上面有点背景的,似乎对苻阳的底细也从上面了解到过一丁点,所以对他也是敬而远之。苻阳说是过来了解情况,但其实就是要把人带走。而公安局这边拘留嫌疑人已经将近24小时,似乎也没审问出什么,也是不得不放人了。
杨子愉被从房间里带出来,外面阳光明媚的刺眼,她用手轻轻扶住走廊的门框。她如同末路的使者,长途跋涉而来,疲惫的让人心疼。审问犯人的那一套,苻阳如何不知,想到她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他就难过的要流出眼泪。
杨子愉微微闭了一下眼,冰凉的黑暗终于向她袭来,她感觉心脏跳动的异常激烈,似乎身体快要承受不住。黑暗真的很舒服,她不禁就想迷醉在这黑暗之中,就此睡去。刚刚过去的一切多么希望只是昨晚的一场梦。
她听到苻阳的声音,他在急切的叫她的名字,是他吗?这是他吗?她在心里问自己,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她,今天却只叫了她的名。她轻轻睁开眼睛,他的面容就在眼前,她想,原来真的是他啊!
那白色的灯光不停的在她眼前闪啊闪,她很困,很恶心。手上带上的,椅子上圈住的不是手铐和铁锁,是恐惧和绝望。她多么想挣脱出去,可是她没有力气。他们不断地问着什么,她不断的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断的在呼唤一个名字,从“苻大哥”到“苻阳”,她从没有那一刻那么强烈的渴望这个人能在她的身边,仅仅是握一握她的手,她就会满足。
此刻,他就在自己眼前,他急切的唤着她,原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苻阳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柔软,触到了他的心里,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抚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杨子愉等这一刻,似乎等了很久。
从五岁那年父母离开她的身边,她就觉得生命中缺失了什么,即使后来他们又回到她的身边,但那缺失了的东西却并未回来。她后来反反复复的剖析自己,剖析自己的内心,她知道那个缺失了的感觉叫“安全感”。她读很多的书,想很多的事情,过清淡冷静的日子,不与他人过分亲密,不与他人争斗争夺,她想从这许多的思想和生活中得到这种感觉,然而并没有。
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他像是命中注定的,来解救她回到快乐的尘世。她在他面前不再是孤孤零零的遗世独立,而像解放了天性的小野兽,尽情的淘气,奔跑,快乐。时不时伸出自己的小利爪任性的挠一挠他的心肝,显得单纯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