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那么急地转过身,是看到了什么呀?”
少女的声音依然细细的,怯怯的,带着一丝歉意。
满江红先前羞愧得无地自容,愤怒得七窍生烟,这会儿冷静了许多,自尊心却被戳得千疮百孔,哪里还能领会她话里的和好之意。恰好这时到了第三道弯的拐角,便僵硬地把身子往边上一让,道:“你自己看。”
少女小心地把身子藏在岩石的凹处,探出头看,惊道:“一束光!”
只见三十多米高处的一处洞壁射出一道海碗大小的光柱,横越五十多米距离,在对面崖壁上印出了一轮满月,似擎天白玉柱倾倒,又似架海紫金梁腾空。
“嘘,小声点。这个地方很诡异,你先捡一块石头当武器,站着不动。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赶快跑。”
少年先附身抓起一颗小西瓜般大的沉重卵石,径直朝前奔去。
少女看看地上,先是拾起一根半尺多长石条,嫌弃它难看,又丢了。最后却是淘淘摸摸,弄出十几颗圆润的小石子,塞满了两手。
这里好像发生过塌方,越往光源方向去,乱石头越多,堆成小丘似的。
少年纵跳如飞,像一只灵巧的猴子在石堆上移动,很快就来到了光源之下。身影消失,似乎钻进了洞壁,过一会儿又出现了,向冰灵招手。
少女一展身形,似乱石堆上生出一溜白莲,随风摇摆,姿态妙曼,眨眼间便掠至。
只见那处崖壁塌出了一个锥形的深坑,外大里小,两人只往里走了七、八步,便再也进不去。最里面是海碗大小的一个圆窟窿,炙热的光线射出。
满江红伸手探了探光柱,缩回鼻端嗅嗅,道:“这是上午的阳光。”
“那外面是不是悬崖,我们可以出去了?”
冰灵把方才的不开心丢诸脑后,听他这么讲,一笑如荷初绽,高兴地说道。
满江红却面色凝重,沉吟了半天,道:
“不,奇怪,非常奇怪!洞口那一端绝不会是悬崖,因为没有海风吹进来,也听不到呜呜风声,说明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还有,现在快上午十一点钟,阳光几乎垂直照下。就算这个小洞通到悬崖外壁,阳光也照不进来,更不可能拐九十度横射而出。可这确实是阳光呀,我嗅得出里面的温暖清新,分辨得出七色光谱。除非这个洞窟里的力场发生了扭曲,我们见着是水平的一个小洞,其实垂直通往天空。或者,小洞的那一头充满阳光,射向四面八方。可也不对呀,难道里面有一颗小太阳不成……”
他说着,从冰灵手中拈起一颗小石子,弹指射向洞里。
“你听到什么没有?”他问。
“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摇摇头。
“石子在短时间里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也没有落地,说明里面的空间极大,或者存在奇异状况。如果这个洞通往天空,那颗石子就会掉回来,说明这里的力场没有扭曲。但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不可能钻进去的。”
他望着海碗大的洞口兴叹。
缩骨功算初有所成,但顶多拉紧皮肤肌肉,骨骼是缩不动的,更别提要缩成碗口大小的一根柱子。打穿洞壁?想都甭想!从站立位置到洞口还有上十米距离,别说打不穿,就算打穿了,谁知道那个洞还有多厚?谁知道那个洞是不是依然还在山腹中!
冰灵却吸了吸鼻子,猫腰再往里走了两步,盘膝坐下,把石子放在面前拢成一堆,闭目凝神。
他见此微笑,心道,你终于发现了?
冰灵深吸缓呼,把气息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方睁开眼睛,惊喜道:“江红,洞里面有灵气飘出……”
初见面时,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她心里喊他“登徒子”;他被蝶舞阿姨捉弄,众目睽睽之下献,她羞恼得不行,心里直呼“狂徒”;后来他救了大伙的命,又护着自己逃亡,甘愿一起坠落悬崖,她心里又羞涩又甜蜜,叫“哥哥”一半是出于信任和依靠,还有一半是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再后来他冒犯了她,便冷冰冰直接称呼“你”,反正这儿也没有旁人。
可她的性子本来就温柔善良,何况他武功不高,却一直极力保护自己,怎叫她恨得起来?更何况他是无心的,更更何况他被重重打了一掌,胸口只怕一直很痛。
所以在冰灵心里,早就消了气,只是忸怩着不好意思认输。现在高兴之下,脱口亲昵地叫出“江红”,小脸腾地红了。
他也不是傻瓜,听到这一句“江红”,心弦为之一颤。他虽然是填海区的混混,但打小却是受到姥姥和朱富贵淳朴的儒家教育,在外边混世界无所忌惮,在自己尊敬喜爱的人面前,比方说张老夫子、冰灵,面皮却是很薄的。
所以,虽然他早就不赌气了,反而有点自责,却怎么也拉不下面子。
“嗯,我知道。外边洞顶飘着的白雾,就是灵气凝成。”
他装作没有瞧见她脸红,转身坐下,放下手里卵石,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双方都绷紧着脸,好似没有先前融洽,心理距离却拉得更近了。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不敢先去捅破。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里的天地灵气非常浓郁,比巫山强十倍,比外边强千倍,几乎可以直接转化为真气,你赶快呼吸吐纳呀。”
“谢谢,我先替你守着吧。我的经络就是一大漏斗,吸再多灵气也没有用。”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