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小腿踢的多有力,日后一定是个弓马娴熟的小英雄。”
弘历不屑的撇撇嘴,眼睛却盯在了福晋雪如身上——她穿了件正红色的旗装,长得跟年氏有点像,都是江南女子的样子,就连神态也有些像,明明是件喜事,眉间却带着点点忧愁,总有种想哭的感觉。旁边还有个艳丽女子,穿的一间银粉色的旗袍,肚子一已然高高挺起,好像也是府中的妾室,不过满屋子没人愿意搭理她,她似是也不烦恼,只是拿着那双大眼睛不停地瞥着福晋雪如,眼中带着不屑。
此时雪如听着众人的夸赞不过是微微的笑着,只是那眼神却压根不在皓祯身上,反而在另一个被抱来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不过三两岁的样子,如今正是冰雪聪明的时候,绑着两个小髻,看起来格外的喜人。雪如拉着她的小手问,“这是哪家的,竟生的这般漂亮?”
小姑娘规规矩矩的向着雪如行了个礼,然后奶声奶气的冲着她道,“回福晋,我是忠靖侯史家的,名唤湘云。”想了想又红着小脸道,“多谢福晋夸奖。”
这一声倒是惹得周边的女眷们笑了起来,雪如脸上那股愁意也少了许多,竟是从腕上褪下个奶白色的镯子,塞到了湘云手上,湘云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又冲着雪如行了个礼道,“湘云很喜欢,谢谢福晋。”
这张小嘴却是巧的很,连站在她后面的一个圆脸妇人也不好意思了,用指头点点她的额头,羞她道,“也不害臊。”才跟雪如道了谢。而那小姑娘八成是觉得大人说话没意思,四处看了几眼后,就一眼瞧见了被春分抱在怀里的弘历。
她颠颠跑过来,站在春分跟前,昂着脖子道,“你为什么不下来玩?”
小混混自持是个十五岁的大人了,怎会对这样的一个黄毛丫头感兴趣,当即便扭过了头,不肯理会她。谁知道这小姑娘竟是厉害,冲着弘历道,“我知道了,你八成也跟弟弟一样,不会走路呢。”
不跟你一般见识,小混混接着不说话。
小姑娘接着道,“似是连说话也不会呢,难不成你还尿床?”
这话一出口,小混混立刻反驳,“你才尿床呢。”
史湘云却咯咯地笑了,然后伸着胳膊拉了拉春分的衣服道,“我不说你尿床了,你下来,咱们去园子里玩吧,这里多没意思,听说硕亲王后院里还养着不少小动物,咱们去看看啊。”
小混混听了倒是颇有同感,这屋子都是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刚香粉就不知擦了多少,他熏得早就受不了了,若是能去园子里透透气,倒是不错的主意。想好了,弘历便冲着春分道,“我要下来。”
春分刚到他身边不过一个多月,可也将自家主子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主子聪明,却是不好说话,认定了的事,就是格格也改不了。当即便道,“阿哥慢点,我且跟附近通禀一声,咱们就过去。”
弘历点点头,湘云在一旁看着咋舌,“你家规矩真大。”
两个小孩也不等大人同意就一溜烟跑去了后院。硕亲王乃是铁帽子王,可偏偏没有官职,不过日日在家养闲。如今大清开过已近百年,不少八旗子弟开始松散下来,这硕亲王亦是如此,院子里养的不是别的,而是八哥。
一水的鸟笼子挂在那里,一个叫“春眠不觉晓”,一个说“自挂东南枝”,一个问“问君能有几多愁”,一个答“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个小孩,小混混九年义务教育完全是混过去,史湘云还未曾开蒙,也听不得这是猪头对马尾,只当这些鸟儿都有才,竟是各个都会背诗。两人嚼着耳朵,一会儿指指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在花园子里走得远了。
还未等着做什么,就听见假山石后有人说话,弘历倒是没觉得怎样,史湘云却是反应极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钻进了假山石里。
那边却是两个女人在说话,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带来了吗?”
“带来了。”另一个答,“包的严严实实,你可拿好了,千万别碰着。”
说完,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应是那两人离去了。
弘时想着那声音有些熟悉,便想抻头出去瞧瞧,却被湘云紧紧搂在怀里,等着真没动静了,那丫头才将他放开,冲着他眨巴眼道,“咦,你喜欢哪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