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议事堂,忠慧王与君合皆吃了一惊,堂中连一张椅子也无,更别提什么装潢摆设,只有当中一个五尺见方的大沙盘,沙盘上是东海、海岛及沿海大陆的地形,上头密密麻麻得摆满了船只旗帜等各色标识。
君合从未见过此等沙盘,一时看呆了眼,忠慧王亦瞩目良久,忽转身对胡员外道:“胡大人,恕未请教大名?”
胡员外一怔,回道:“下官胡融飞。”
君合忙道:“失敬。”
胡融飞满脸迷惑,不明所以,忠慧王却道:“胡大人,不知你对此次剿匪可有什么谋划?”
胡融飞忙道:“岂敢,但凭王爷指教。”
忠慧王庄重道:“本王只是喜爱兵法,不过偶然胜了一场陆战,也是借着□□留下的兵法讨了个便宜,若论水上作战,却真真是门外汉了。”说罢拱手行了一礼道:“胡大人不必客气,你有什么战术兵法,尽管说。”
胡融飞看了一眼君合,君合对他微微颔首,胡融飞又踌躇片刻,道:“那下官便斗胆造次了。”说罢拾起沙盘一旁的船只旗帜,一丝不苟的说起他的战术。
忠慧王与君合确实不善水战,胡融飞却深谙其中门道,布局周密绝伦,君合听得入神,有疑惑之处便谨慎提问,胡融飞亦知无不言,果然道出许多兵书上未曾看到过的道理。三人在议事厅中激烈讨论了两个时辰,日近黄昏方重新定下新的战术布局。
君合赞叹道:“胡大人当真不凡!在下佩服!”
胡融飞颇有些害臊道:“不过自小生在海边,从军之后也一直在海上,侥幸死里逃生几回,才摸清了些活命的门道罢了。”
忠慧王道:“这战术可谓万无一失,若呈上去定是会批下来命你领兵去办的,为何地方上禀却说迟迟没有方案,海兵束手无策?”
胡融飞脸上一丝尴尬,道:“下官虽说是兵部员外郎,又外派来南丰多年,主管东海海兵,但……实在人微言轻……山贼盗匪这些,若说清,哪里清的净?不过偶有冲突,一些无辜百姓破些财、亡些人,到底没什么大碍,除非哪个不开眼的劫了什么达官贵人的人或镖,当地才会赶着去剿一回匪、领一回功。故此,我虽早拟了好些方案,终究折子递不上去,也没人在意的。这回若不熟王爷突然直接向皇上提出亲征剿匪,打了个措手不及,下官哪有机会在王爷面前说上话。”
忠慧王闻言沉默不语,君合心中叹息,这胡融飞纵然是个海军大将之才,可实在不会说话,难怪一直被压在下头。
方案既定,胡融飞便着人出海通知各沿海据点的将领,按时按方案执行剿匪行动,因部署需要时间,为防外泄又需抓紧行动,故出征时间定在隔日后的清早,忠慧王一行也得一日休整的时间。
忠慧王与君合辞了胡融飞,解散士兵命他们各自休息,带着君合信步走在闹事街头。
君合知道忠慧王定有话要同他说,便跟在身后静静等着他开口。街上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却又并不嘈杂纷扰的乱作一团,与井井有条却人人都有些收敛拘谨的京城街头大不相同。
两人走了许久,忠慧王始终未曾开口,君合心中正犯嘀咕,眼前的忠慧王忽的停下脚步,他以为他终于要说话时,却见忠慧王弯下腰,拾起地上小贩摊上的一支珠花,问那小贩道:“这个多少钱?”
君合一愣,小贩打量忠慧王两眼,道:“一钱银子。”
忠慧王微微皱眉,君合心想这也太过廉价,他定是瞧不上,耳中却听到忠慧王说:“太贵了,顶多五十文。”
君合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贩却道:“五十文?这可是仙子岛产的珍珠!别说珍珠了,就光这银制的箍也要二十文的!”
“五十文,不卖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