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阳等人轻车简行,只用了十几日的工夫,便顺利抵达了淮西首府,沧凉。
进入城门时,守门士兵要求检查我们的通行证。
其实我们的通行证都是出京之前就伪造好的,上面标注的身份是来自京城的商贩。
这一路行来,我们已经有了丰富的作伪经验,只要在通过关卡时表现得镇定自若,士兵们往往看一眼便放行了,不会特地去辗转查证。
果然这一次也不例外,守城士兵看了我们的通行证后,简单盘问了几句,便挥手让我们通过了。
进城没多久,我们便进入了沧凉的闹市区。
相比淮西其它地区,沧凉显得更繁华喧嚣,粗粗放眼望去,沧凉百姓的衣着装扮,竟也不比京城百姓差得太多。
我看得有些诧异,对青阳道:“想不到区区一个藩镇之地,也能发展得这般好。”
青阳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淮西一带,包括沧凉在内,在大曜建国初期,原是荒蛮之地,方圆几千里草木丛生,不见人烟。”
我惊讶道:“此话当真?”
青阳接着道:“到了文帝时期,为了充分利用人力开疆辟土,文帝曾几次大赦天下,将原本应该判死刑的犯人流放至淮西,让他们自力更生。
“为了生存下去,犯人们在这一片土地上开垦荒地,辛勤劳作,成为了淮西一带最早的祖先。”
我对青阳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博古通今已经见惯不怪了,于是闭上嘴老老实实地洗耳恭听。
青阳继续道:“到了武帝时期,淮西已经发展成为典型的农耕之地,拥有自给自足的耕作能力。
“后又逢淮东一带连年饥荒,便有许多淮东百姓自发地迁徙到淮西,与当地人混居在一起。
“他们不介意淮西人曾经是罪民的身份,彼此通婚,繁衍生息,逐渐扩大了淮西的人口基数,并形成了最初的城镇雏形。
“再后来,成帝实行官制改革,在淮西等地设立了节度使,而沧凉则作为淮西之地的军事重镇,逐渐进入了朝廷的视野。”
我问道:“这沧凉陆氏,便是当初的罪民之后?”
青阳想了想,道:“据说,陆氏祖上曾是淮东望族,迁徙至淮西之后,他们一直十分珍惜自己的本家血统,严禁本家子孙与淮西百姓通婚,所以推断来看,陆氏本家这一脉,应与罪民之后无甚牵连。”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陆氏本家血统纯净高贵,难怪在当地拥有如此大的威望。”
不料青阳却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殿下将问题想得简单了。”
我不解:“那是为何?”
“陆氏短短几十年就能扎根沧凉,并非血统高贵,而是因为他们在当地极力推行商贸,让许多没有土地的百姓,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生存下去,甚至发家致富。
“而这些因得了陆氏恩惠而富裕起来的商人们,自然会铭记陆氏的恩德,唯陆氏马首是瞻。
“尤其是陆氏上一任家主陆昊远担任节度使之后,更是在淮西一带施行仁政,体恤百姓,减免赋税。
“如此一来,非但富商们拥护陆氏,就连当地的普通百姓也都对陆氏感恩戴德,交口称颂。”
我皱眉道:“可陆昊远毕竟只是一方节度使,他行仁政,百姓拥戴他是应该的,可他的子孙想背叛朝廷,自立门户,百姓也跟着盲从么?”
青阳无奈地笑了笑:“对于百姓来说,谁能让他们脱离贫困,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便认谁做父母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此时,我们的马车突然停顿了下来,只听帘外林誓问道:“主子,这里是沧凉最好的客栈了,要在这里下榻么?”
我掀开帘子看了看,发现马车此刻正停在一家客栈的正门口,客栈建筑高大气派,匾额上“昌远客栈”四个字更是遒劲有力。
我回头问青阳:“我们就住在这里么,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青阳反问道:“主子,您现在是京城富商之子,若是连这等客栈都住不起,岂不是太衬不起您的身份了?”
此时他竟也改口称呼我为“主子”了,角色转换倒是很快。
我一想也是,我若是低调得太过刻意了,反而更容易惹人疑窦。
于是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弹了弹衣袍上几不可见的尘土,然后“唰”地一声展开手中折扇,轻佻张扬地对几名侍卫挥了挥,高声道:“今儿本少爷就决定住这儿了,快去给本少爷订几间上好的客房。”
我们一行人进入客栈之后,立即有店小二迎了上来,询问我们需要什么服务。
当了解我们是从京城过来的商人之后,他倒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看来沧凉与京城通商也是十分寻常的事情了。
我见这店小二心思活络,十分健谈,便故作随意地向他打听道:“你们沧凉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店小二打量了我一眼,笑道:“这位公子想必是头次来沧凉,我们这儿有三灵——山灵,水灵,人灵。公子若是喜欢游山,可以去沧凉北郊的北渡山;若是喜欢玩水,可以去沧凉南郊的南临湖。”
我听他说还有“人灵”,于是打趣问道:“若是喜欢赏人呢?”
店小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要看公子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了。若是喜欢女人,可以去绯人馆;若是喜欢男人,就去幽人馆。”
我愕然:“居然还有男女之分?这幽人馆中,难道藏的皆是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