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的一剑斩去峨眉刺凌厉势头,白玉堂就在这一刹那翻了半身险险躲开。峨眉刺嗖的一声钉入崖壁,引得山石簌簌抖落。见展昭苦苦相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白玉堂顾不得拂去小脸上沾上的碎石沙粒,声振屋瓦清清楚楚道:“膻中。”
商杓急忙执刺回挡膻中命脉,中途变招不免仓促。展昭手中之剑蓦然一闪寒光,复轻轻一荡以谦谦剑气来取——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剑身剑气通通落于丹田以下,竟对膻中弃之不顾。商杓大惊失色,退开半丈屈膝落地,狼狈不堪地格挡这一剑。如此一来,展昭又占了先手。
泥石染黑了白玉堂半张脸颊,小家伙就顶着如此一张半白透半污浊的脸咯咯笑得直打滚。捧腹大笑之际还不忘分享乐子,“我说什么你都信哎呀呀笑死了,怎么可能是膻中嘛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嘛。还是我家猫聪明哈哈哈……”
商杓的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同仇敌忾并肩作战的感觉是如此酣畅淋漓大快人心,展昭气息一转执剑迎敌,将淇奥剑法挥洒铺陈得恰到好处淋漓尽致。身似游龙翩翩,剑舞九虚九幽,那剑竟与身有了应和,人剑合一。剑锋狠狠一拉,撕破商杓腰际黑衣。
白玉堂玩火上浇油玩得不亦乐乎,“猫儿猫儿就是厉害,又赢了!哎……这下可惜了尽管刺嘛,她不会下杀手的。”
商杓堪比茅坑石头的脸微微一动,挤出一个阴晴不定的怪诞表情。手上使了十分力将展昭逼退些许,笑声发冷:“妄自揣测。”
“睁眼说瞎话。好几次你都可把猫直接杀了却没下手,”白玉堂撇撇嘴满不在乎挑衅道,“你肯定是想活捉的。不过爷家的猫士可杀不可辱,才不会跟你走,哼。”
商杓忽而诡谲一笑,峨眉刺不计后果往展昭身上接二连三招呼。展昭一时不知她打了什么主意,调动起十二分的专注接下这波癫狂攻击。谁知先头三招俱是虚招,再一下商杓已施展小巧腾挪之术不见了踪影。展昭大骇忙去寻白玉堂身影,果见商杓抢先一步跃上山石。
白玉堂一声不吭掉头就窜,他若糟蹋了自己身子可是会连累那只笨猫的。然而他岂能跑得过有备而来的商杓,没跑几步便被揪住后领。葱兰玉指交错发力,将这可恶透顶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崽子捏在掌心。
事已至此,展昭反倒不再逼近,一言不发静观局势。
白玉堂见逃脱不得倏然转身,双手毫无章法朝商杓脸上打去。那猫千叮咛万嘱咐不得用内力,他的拳脚功夫不过刚入了门槛难登大雅之堂,又是在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上打的是飞龙拳还是伏虎拳。商杓冷冷一笑反手而出,一挥一扣只两下就擒住白玉堂双手手腕。
白玉堂手上本沾染不少尘泥,既未来得及掸去的,就在这番搏斗下抖落纷飞。女子总顾惜如花容颜,商杓一扭头欲避开积土沙粒,却还是避之不及有所沾染。
“你中毒了,”展昭fēng_liú倜傥得将手中之剑往远处一扔,大马金刀席地而坐。白玉堂连连颔首,忙里偷闲打趣商杓丰富多彩的神情。虽不知展昭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附和这猫一致对外便是了。
商杓面色如常,抓住白玉堂的手却是一紧。莺语呢喃,柔声细语,笑得花枝招展,“你们以为,我会信?”
“我家宝贝耗子都在你手里了,怎还敢胡言乱语,岂不是自讨苦吃,”展昭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盯着商杓,又听天由命一般负手,闷闷道,“你爱信不信。”
在这无半分把握和胜算之际,急中生智盘桓一出铤而走险的空城计。背水一战,不得不战。展昭四肢发麻唇齿干涸,眼角余光却是如针似芒盯死了商杓举止。那锋利的峨眉刺平削过去,离白玉堂面额不过咫尺。展昭只觉耳际燥热嘈杂,一颗心也随峨眉刺的动作提到嗓子眼。
死生一线,白玉堂身躯微微一颤,反抬起下颚逆视逼近的峨眉刺,横生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凌然。非少不更事的初生牛犊行径,而是骨子里宁折不弯的傲慢。
峨眉刺的寒光瘆人肌骨。看不清商杓手臂如何翻转,那锋锐化作一道白光狠狠落下。
鲜血横生,白玉堂下意识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藏。商杓早有所备,扣住他手腕将那鲜血滴在一柄煞气颇重的袖珍短匕上。血流在银白色短匕上晃荡几许滴淌下来,红得刺眼。商杓柳眉一抖,松了手。
商杓没下杀手,却把展昭好不容易耳濡目染出来的温吞好脾气磨了个一干二净。十一岁的孩童蹭的起了身又不动如山坐定,脸上伪装却再挂不住,几近气急败坏,“欺负玉堂算什么本事,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