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恩并不理会他这一番温言好语的劝慰,只是满心的委屈和不适应。天气那么热,太阳又那么毒,从早上离开家到现在,还没吃过午饭,一想到离开了家,就是离开了父亲,即使眼前这个英俊温柔的男人好声安慰,他也一句听不进。
只是哭,说“我要我爸爸,我要回家。”
许振华听他一说,心头一苦,舌根也跟着发苦起来。
他一路忙着照顾云恩,现在连一口水都未喝,又急急忙忙带了他来买赶去k城的票,为的就是今天能赶到k城落脚。
但是此时夏日中午的日头这样毒辣,不喝水已经是口干难耐,又听到云恩说要找云国安的话,让他深受到打击,但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有什么比你专心专意对一个人好,但是他却不领情更加受挫的事?
但是这些道理是在一个孩子面前行不通的。许振华缓缓地轻抚了云恩的头发,顺着他的话安慰道,“嗯,好,我们这就回家,爸爸不是说让你去外婆家吗,我们现在买了车票去外婆家,之后等爸爸来看我们,好不好。”
他用这样轻柔的声音说话,只怕是这辈子除了对云恩,再也没有对过其他人。
云恩却是伤心委屈之极,嚎啕大哭了好久一阵,才渐渐收住,变为了啜泣。
嘴里还说着要回家的话,但是已经被许振华的话打动,不再让他难堪了。
一边抽泣,一边拉着许振华的手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去外婆家。”
许振华的手指修长有力,却并不显柔弱,是很有男子气概的手,上面有青筋布满,却显得高贵清洁有力,就算是在这样嘈杂不洁的环境里,看一个人的手,也可以看出来他的天性如何。
许振华并不是一个落魄失意之人,他现在的困境对于他来说都是暂时的,他有能力,也有这个命运走出这个囫囵不令的人生低谷,只是在他走出这低迷萎顿的人生之时,他还现需要解决好另外一个问题。
云恩软软细细的手指上满是泪和汗,黏糊糊的,又温热无比,紧张又焦虑地死拉着许振华的手,但是却让许振华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任由他握着,仿佛感收得到他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许振华见他这样,又是怕,又是黏着自己,心里难受,却又真是无比地感到自己确实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他蹲下把他拥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柔声安慰道说,“好,我们这就买票去外婆家,”又鼻息喷在他柔嫩脸蛋上,问他,“现在就去,好不好?”
云恩哭得六神无主,他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根本没有任何主意可拿,也不知道许振华的算盘,所以只能挂着泪水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眼神怯怯的,里面带有小孩子对这个认识不清的世界特有的恐惧和恐慌,但是还是一样充满童真且清亮。
许振华见自己哄住了他,那种油然而生的喜悦和自豪感让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化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云恩的脖子处香了一口,表示高兴,闻到他肌肤上散发出来的小孩身上带有的暖烘烘的味道,心里更是欣喜,单手一把抱了他起来,又问道,“我抱你去怎么样,我们先去买票,然后去外婆家。”
云恩此时经过了大哭大闹,已是平复下来,小孩子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哭一场,又莫名其妙好了,心里感觉空荡荡的,但好歹是发泄了出来,之后精神有些萎靡,眼神呆滞,但是听了许振华的话,也知道慢慢点头。
他宛如琥珀一般的瞳仁仿佛是如同被大雨清洗过的蓝天一样透亮,蒙了一层亮亮水光,像琉璃一样清润光泽,大且亮的眼睛毫无目的地打量着周围,止住了哭闹声,理智回笼,这才慢慢注意到自己处于完全陌生环境之中。
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人群,还有不熟悉的空气的味道,都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