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骇人听闻着实令人恐怖,众吃客听者心惊,闻者变色,“找官府麻烦,李通神可知他是何许人也?”李通神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望向自己,不由得拉长了声音道:“哪个晓得?只知道他一身青衣,头戴虎皮面具,洛阳张府百名官兵对他都是莫可奈何!”
“什么?一身青衣,头戴虎皮面具?”店小二闻听此言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痛哭失声“掌、掌柜的,快、快逃命吧,一、一支箫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来血洗‘客来香’了!”
云中月因一直心情不爽,只想多吃一些水酒,可是一语再有半个时辰他便要来血洗客来香惊醒了她,再望众吃客,纷纷离去,她猝然地起身,一把抓住一位老者,“老丈,你说一会儿一支箫要来?”老者原本就被吓得面无血色,腿脚不灵,突被云中月一抓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舌打结,“大、大侠饶、饶命!”云中月见他吓得这般模样,不禁松开了手,深施一礼,“老丈,小可只想问你,一会儿一支箫要来吗?”老者见云中月并没有要杀他之意,且礼貌谦恭,这才稳稳神,“公、公子,传闻那、那个戴面具的人要来的。”
“这么说他真的要来此处?”云中月自语着坐回原处,再望客来香,上上下下只剩两个人,就连掌柜的和堂倌也不知哪里去了?一个是她,另一个则是一个瘦干老头,此人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白麻僧衣,两眼凹陷,一头乱发黑白峥嵘,左颧骨上还有一颗铜钱般大小的黑痣。一个人正在那儿自斟自饮,这个人她是识得的,灵隐寺,就是他拦住了自己,说自己,近日晦气当头,恐有血光之灾,不宜前行,请速离临安……
二人相距不及丈隔,互不答言,各自浅酌,又过了有一刻钟,老者望了望云中月道:“公子莫非不怕死?”云中月道:“生死有命,怕死不死苟以言之,怕死仍就难免一死,怕来何用?”老者闻言,口喧佛号,说了一些叫人难懂的话,云中月自当不去理他,一个人兀自在那儿吃喝慢酌,老者停了停又道:“公子因何不问老衲怕不怕死?”云中月道:“大师说笑,大师怕与不怕心中自然明朗,何以还非要小可绕舌一问?”老者闻言道:“人之有生,生则有死,老衲不懂惧生单则惧死!”云中月道:“大师既然惧死何以留之?”老者道:“公子之言差矣,老衲虽则惧死但却晓得薄命不绝,心中无恨恨既了,双手不染半点腥,何人戳老衲?故老衲大师说小可心中有恨,双手染血,无生有死?”老者道:“老衲不敢妄断生与死,但尚可知公子不死有生,只因公子只生不死,他人才只死不生!”云中月闻言惊怒道:“大师吃酒食肉便可窥晓天机,何以不晓得小可不报含天恨海之仇虽生犹死,倘平恨海含天之仇虽死犹生!”老者闻言悠然长叹,拿起身旁的褡裢,扛起那叶纸帆兀自向外走去,刚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官差,只闻那个官差道:“大师,那位一支箫已投湖自溺,不来了,相爷多谢您坐镇于此,尚请府中一叙!”老者闻言摇首兀自苦笑,“老衲业已晓得他不会来了,倘若他要来不会错过半个时辰,如今时辰已过,他自然不会来了!”言罢抖了抖褡裢,如野鹤般云游而去。
“投湖自溺?”云中月踉跄地起身,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她攀扶着桌子艰难地向外走去,客来香距西湖只不过是几里之遥,可她却走了好几个时辰。是她,她早已知道他不生求死,求死不生!可是却、却弃他而去。她望着凄风苦雨的西湖,飘飘渺渺;氤氲暮蔼的月色!渺渺茫茫!她踏上一叶小舟,躲进舱中,一任它飘去,脑中只有一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死亦死矣,何益求生!直至一阵凄凉的哭声传进舱中,她才木然地抬起头,只闻一人道:“小姐,您不要哭了,看哭坏了身子。”
今晚是个月圆的日子,何以还会有这么多人凄婉哀绝?只闻那位哭泣的女子哽咽了一阵才道:“嫣儿,你哪里晓得,我隐姓埋名,离乡背井委身于贼子,只为救老父,让老父能平冤昭雪,安享晚年,谁知老父沉冤刚有点眉目,秦贼便要杀老父灭口以绝后患,我晓得消息,单望能见到那位公子,以救老父于生死攸关之间,可是、可是……”那位小姐抽泣不止地道:“朝中上下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替老父代言,惟恐惹祸上身,只有那位公子不畏权贵,不怕秦家,可是我一路跑来,他却已投湖自溺,嫣儿,你说我何其薄命!”那位小姐哽咽着早已泣不成声,许久才道:“如今老父危在旦夕,我却束手无策,眼巴巴地看着生身老父被人残害致死,我还生有何欢?”只闻那位嫣儿痛喊一声“小姐,”早已哭得涕泣有声,“小姐你千万不要啊,倘若大人晓得定会痛不欲生的。”只闻那位小姐哭得更加悲切,“老父沉冤三载,落狱两年,无所求,只希望能给他一个公字,可是天理不公,人心不蛊,非要置老父于死地,老父既死,我还活有何益?”
云中月大惊,透过画舫那迷红色的罗纱,但见那位小姐直向壁上撞去,不禁一指轻弹,一枚紫叶竹针已破纱而入,随后道:“小姐,令尊尚可在世,你何以轻生,倘若小姐一身先死,令尊仍生,岂不悔之晚矣!”只闻那位小姐泣道:“可是老父无以为救,焉能有生?”云中月道:“小姐适才之言莫非有假?你不是相信在下能救尔父一命吗?”小姐闻言大惊,“你是谁?”云中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