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他记事起,他亲妈就趁他爸出去喝酒耍钱的时候以回娘家为名,以各种理由跑到邻村去跟王木匠厮混,幼年里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妈把他带到邻村,把他扔给王木匠的儿子带着,自己和王木匠出门,一走就是大半天。
而他自己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被王木匠的儿子欺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都还算是小事,王木匠的儿子喜欢模仿电视里酷刑拷打的情节用各种手段虐待他,有一次把塑料袋套在他头上了,差点把他憋死,等见了母亲跟母亲申诉,母亲只是抱着他哭一通,哭完了下次照旧。
所以对于亲妈,柯暮霭也没啥特别的眷恋,更何况事隔十多年,那点感情早就已经模糊甚至是消亡了,眼前对于管一个陌生的女人叫妈,他也没啥心理障碍,而且人家嫁给了他爸,从法理上来讲,本来就得叫妈的,倒也理所当然。
酒足饭饱,柯永利醉醺醺地把白玉环扑到炕上,把一张大粪坑一样的臭嘴欺过去乱亲,一边跟柯暮霭说:“爸晚上要和你妈研究点事,你带你小哥去你爷那讨宿去。”
“好的爸,你和我妈慢慢研究。”柯暮霭正不爱看他这出,很爽利地答应下来,用最快地速度把碗碟端到外屋。拽着景云松出门的时候,两人裤子都扯下来了,露出四片屁股。
第18章 018 爷爷
柯暮霭先去厢房里拿了点东西,然后带上景云松出门。
景云松很难过,低着头,撅着嘴,揉着通红着眼睛,一声不吭地跟着柯暮霭走。
从记事起,他先后有过四个爸爸,每个爸爸都没过长,柯永利已经是第五个了,至于跟他妈搞过的男人,他看见的就已经超过一百个了,方才那一幕也是习以为常,只是如今仍然十分难堪,他有些瞧不起柯暮霭对两个大人的谄媚,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丝毫没有鄙视人家的资本,毕竟是他妈带着他来到柯家,说到底自己是个外来的拖油瓶。
他攥紧小拳头,难过一阵一阵地涌上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虽然被拼命忍住,但最后还是流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又哭了,他赶紧用衣袖胡乱地摸一把,有些脸红地看向柯暮霭,有那么一个妈已经够丢脸的了,他本身却不能再被对方瞧不起:“我没哭,就是眼睛里头难受……难受……”揉着揉着,就哽咽着数不出话来。
柯暮霭叹了口气:“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个人不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妈跟人跑了,不过比你妈强点,她还挺专一的,就一个真爱,不过不是我爸……凭良心讲,我爸还不如你妈呢,最起码你妈不打你,我爸动不动就揍人,前阵子还把我打迷糊在地上,差点就死了,而且吃喝嫖赌他什么都干,我妈没了之后,我们家得到十万的赔偿款,我爸一分都没花在我身上,你看看我穿的,再看看你穿的,就知道我过得还不如你呢。我原来也哭,可是现在不哭了,因为哭没有用,像咱们这样的,就算哭了,也没有人哄,也没有人抱,哭过之后,还得自己爬起来继续活下去。”
他的声音听清脆的,配合着呼呼猛吹的西北风,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柯暮霭穿着的衣裳裤子都是捡堂兄表兄剩下的,而且还是倒了几手的,譬如柯迅霆的衣服传完,给柯凌霄穿,郭镇东的衣服传完,给赵木果穿,到柯暮霭这里最好也是第三手,甚至是第四手、第五手的了,从里到外,衬衣袜子,全都是别人给的。
他手肘和膝盖处都带了补丁,而且是补丁摞补丁,厚厚的一大块各色布料纳在一起,脚上穿着一双前年买的黑布胶皮的靰鞡鞋,好再买的时候就挑着大号买的,现在穿倒也不是特别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