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几天,楚珣忍不住去找霍传武。他觉着沈博文耍流氓耍得过分了,霍小二跟院里其他孩子不一样,挺内向的,不能随便逗。而且,他怕传武生气不理他了。
楚珣把霍传武叫到食堂旁边的沙土堆后面,俩人并排坐了。
楚珣从服务社拿了两块北冰洋冰砖,俩人一人一块,捧着吃。这东西不用花钱,夏天凭冰票领,都属于福利。
楚珣说:“传武,博文扒你裤子,你没生气吧?”
传武舔了舔嘴上的奶油:“扒都扒了,我还能揍他一顿?”
楚珣说:“他跟你闹着玩儿的,你下回也去扒他。”
传武满不在乎地一乐,心想,霍爷对沈博文的屁股没兴趣,他屁股眼儿上插朵花吗有什么好看?我屁股上也没插花,他非要扒我裤子干什么?
楚珣也笑了,跟传武咬耳朵:“你还不知道呢,我告儿你吧,博文也让人扒过!”
“我们小时候,那年你还没来呢,他在我们幼儿园里就逗小姑娘来着,他喜欢一小姑娘,他七岁,人家才六岁,他就招人家。”
“我们就治他来着,他在游泳池边儿跟那小女孩打情骂俏,然后被人从后面,把裤衩扒了,在小姑娘面前全露了!”
“那小姑娘愣给吓哭了!后来,再也不理他了,见了他就跑。”
楚珣讲得兴致勃勃,传武听得津津有味,忙问:“谁扒的?”
楚珣下巴一歪,意思是说,你楚二爷我啊。
传武简直都不信:“你干的?你手这么黑?”
楚珣一本正经,又特别不正经,眼神里拥有某些超乎年龄的精明与复杂,偶尔让霍传武不知所措,陷入迷惑。
楚珣说:“不然你以为谁?我和小钧儿干的啊。”
楚珣嘴角卷出得意的笑容,那表情分明就是,除了二爷,谁敢动我们家博文?而且我整他,他还不敢跟我急眼,大文子从小连他的将军爷爷都不怕,最怕我!再说,除了二爷,谁想得出来这么哏儿的把戏?我现在都不稀得玩儿了,爷岁数大了,成熟了,他们后来都是捡我玩儿剩下的。
霍传武算是领教了,深深地看了楚珣一眼……楚小二果然最坏,不露声色地蔫儿坏、手黑。
楚珣原本怕霍小二不高兴,闹脾气,跟小钧博文不和睦了,还带了东西来哄人。
他掏出一盒包装漂亮的巧克力,递给传武。
霍传武那时候只吃过金币巧克力、酒心巧克力,那种用金纸包装好的散装货,装成一袋一袋,也是后勤发的。楚珣给他的好东西,他都没见过。
楚珣说:“我妈朋友从香港带来的,我想给你一盒。”
霍传武也没讲客气,收了。小孩之前不懂客气,再说,他把小珣当铁哥们儿,哥们儿见面分一半。
楚小二虽然心眼儿多,坏,那坏水都是用来算计别人的,从来不会用到自己身上……传武心里特高兴,觉得楚珣对他好……
里掏出一张纸条,丢给楚珣,问:“这你写的?”
楚珣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谁说我写的?”
传武斜眼看人:“除了你还能有谁,肯定就你。”
楚珣还嘴硬:“你怎么就肯定是我?!”
传武脸色缓缓地现出笑容,酒窝变深了:“就你那猪扒字儿,我一看那几个字儿就是你写出来的,跟你作业本里写的一样一样的!”
楚珣扑上去摇晃传武:“你才猪扒字儿呢!你猪扒!你大猪扒——”
话说赵丽红收到回绝信,私底下跑来找霍同学,二武你为什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你喜欢咱们年级别的女生了吗,霍传武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再也不理你了我跟你绝交!
霍传武跟赵同学承认信就是他亲笔写的。
他一身轻,你们再也别理爷,爷才轻省呢,女孩多烦多难弄,头发那么长,叫声尖利,每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闲话或者玩儿跳皮筋那种无聊游戏。
楚珣摸摸头发帘,觉着自己这事儿办得不错。霍传武那闷炮的脾气,也不懂拒绝别人,磨磨唧唧的,还装酷,你装什么啊?你不拒绝别人就老来缠你,哥们儿帮你来个痛快利索的。
橙色的夕阳把光芒铺洒在沙堆上,像给这座大院施了魔法,把沙土堆染成悦目的金色。
阳光把楚珣的头发涂成浅褐色。他转过头看传武。
夕阳也给传武的鼻梁和下巴镶了一道金边,颇有棱角的侧面沉默着,嘴唇紧闭,极其安静的状态却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好看,帅气。
……
楚珣那时只知道自己的心意,猜不透传武的。
他能偷看人家屁股,却偷看不到人心。
传武揣着楚珣给他的一盒巧克力回家,坐在自己床上,特意等他哥不在屋里,才小心地把盒子打开。
盒里整整齐齐码了八个金光闪闪的巧克力球,他剥开一个,小口咬着吃了,巧克力球外面包一层果仁,然后是脆皮、巧克力酱,心儿里是一枚榛子仁,简直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楚珣给的其实是一盒费列罗。费列罗当时刚在香港上市没两年,大陆还没卖的,算是新鲜玩意儿。
传武在心里掰算了一把,八个巧克力球,真不够他填胃的,一气儿就能吃光,可是明天就没了。如果每天吃一个,一个星期吃完;两天吃一个,半个月就吃没了;如果四天吃一个,那么,小珣送给他的巧克力,他能美美地享用一个月。
他把这盒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