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担心,姨娘总是能哄好老夫人的,就像自己的爹,姨娘一哭,不就随了自己的意了吗?
刚回了自己院子,就收到了门房递过来的信,打赏了小丫环,她转身就去了姨娘的院子,随后带着两个丫环悄悄出去了。
柳胤之一早上从医馆出来,就带着小厮四水在街上吃着早点,四水一口包子一口粥,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柳胤之也随着他,只是不做声。
简陋的桌椅,忙碌的铺子,来吃早点的人,不时打量着柳胤之,觉得他就如戏里说的仙童。
四水两眼不时地看向自己的少爷,结清了医馆的帐,就是不知道少爷的打算,真是愁人。
可是再愁,一个包子四水也没少吃。
吃完了早点,也没找车,一路上溜溜达达的,柳胤之往东边走。
“少爷,你是真的去固北王府吗?”一见走的方向,四水有些惊喜,摸摸怀里的银票,荷包里的散碎的银子铜钱道:“少爷,咱们有银钱坐车。”
“太早了,走走看看。”
柳胤之嘴角带笑,只是笑意清冷冰寒,那个寇靖凯怕是还没起来呢,想到自己终究决定要去那么个府邸,他神色一时阴沉沉的,可是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他总是要去考考看看,不能被威宁侯府一直压下去,何况,他摸摸脸,如果不是为了当官,他真想划一刀。
四水一听少爷发话了,也就跟着不再多嘴了,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终于不用再去住那个破院子了。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半夜被老鼠咬了好几回,真是吓怕了。
柳胤之想着心事,寇家能开这个口,是因为寇靖凯这个人有些呆气,他肯来,也是因为寇靖凯这个人也是值得信的。
欺男霸女、心狠手辣,寇靖凯一条都不沾,自己能栖身这王府,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了,不过以后要小心些。
只是他还在威宁侯府时,就听过王府世子爷的事,却没留意是什么事,后来进了普通的学堂里读书,就不在知道这皇城那些勋贵的事了,只是这几日四水打听的事来看,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却没想到还敢请他进府。
想到那天迷迷糊糊见到的人,还有四水的话,他知道真正请他的是寇明嫣,这个固北王府的二小姐,而二小姐的事,却更好打听。
站在固北王府的大门外,四水过去与门房交涉,柳胤之神情复杂地看着黑漆漆的大门。
门房早已得了交代,一听是柳胤之,立刻恭敬地上前施礼,找个小厮给他们带路:“世子爷一直恭候着您呢。”
柳胤之面带异色,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他怎么不知道,不过这份尊敬让他心情好些了。
世子爷院子里的人,被二小姐镇住了,要多规矩有多规矩,更何况柳胤之的容貌也令人惊住了。
下人把柳胤之安排在厅堂,送上茶水、点心,才退去。
长身玉立的少年没有立即落座,他站在厅堂上,观望了一下,随后眉峰微挑看向长条案几后的猛虎图,不见得是大家之做,但一定是武人之做。
猛虎做狰狞状的看向前方,脚下是一块探出的青蓝色的岩石,它的背后是东升的旭日在一片金黄的天空里,底下是红黄色的云层。
色彩浓郁,画风粗犷,视觉的冲击鲜明。
“虎啸风云动,天下任我行。”
“任我行吗?”
柳胤之一时之间只觉得此人狂傲之极,可是看着这微微发黄的白绢,心里突然明白,这怕是寇家老祖留下的笔墨,想到那个传说的人物,面上浮现出敬仰的神色,觉得这句话理所应该的了。
“天下任我行,天下任我行。”他喃喃自语,凝神看向图画,一时只觉得心胸豁达,满腔郁悒被冲散了,一时心如明月,照进染了千万尘埃的胸膛里。
“大丈夫当如是,我果然格局太小了。”
十六岁的柳胤之微微地仰起头,闭上双目,想到自己从锦衣美食的膏粱子弟因为臭和尚的一句话,被打落凡尘里,最后流落到草房陋巷之间,期间辛酸愤懑都堆积心头,却从没把这些当成磨炼,其实天下之大,我又何必非得姓柳,旧人旧事都已成过去,我只是我。
四水并没跟进来,柳胤之一个人静静地,一颗心,飘飘荡荡的,看着那散去在角落里年少的悲情往事,一点点地湮灭。
清风阁里,寇靖凯还在拥被大睡,有了银子难免得意,昨日闹到很晚才回来,醉醺醺的,身上全是胭脂香粉的味道。
乐红、乐绿也是半宿没睡,一直照顾着世子爷,后半夜,见人已安稳了,乐绿回了自己屋子里,乐红留下守夜。
没等到寇靖凯睡到自然醒,就被乐绿叫了起来,一直到洗漱后,人真的清醒了,才问道:“真是柳胤之求见?”
见乐绿点头,寇靖凯早餐也顾不上吃,就来到厅堂上。
寇靖凯进来的动静惊醒了柳胤之,从前或许见过却都没有印象了,他忙上前,恭敬地行礼:“拜见世子爷。”这一拜却是无比的真挚。
寇靖凯上前扶他:“柳兄弟坐,不用客气。”看着柳胤之的神情满是好奇。
两个人坐下,柳胤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世子爷,不知这幅画是不是寇家先祖所做。”
“是。”寇靖凯点头,有些奇怪,“那副画上还有一行小字呢,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柳兄弟可以看看。”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