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陶若有所思,难怪,众人对程平和亲昵中带着轻视。程忠国这个人,自己没什么学历,对儿子的管教却很严,程清和顺利考上名牌大学,脱不开父亲施加的压力。到了程平和,可能没顶住,一时考试失手,程家虽然想办法安排了后路,但落在他人眼里就是话柄,但以她的性格又无法脱离家庭,只好一直默默承受。
把程平和放在那个位置,不知道谁的想法,拔苗助长不是好事。
徐陶在厂区里走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已经午饭时间。长原的规矩,工人比办公室人员提前半小时用餐,所有人在同一处窗口排队打饭打菜,没人有特权可以插队。因此她也不急,扫了眼邮箱,再去拿自己的碗筷。
行政部提醒过她,碗筷自备,可以自己带菜,办公区有微波炉可以加热。
程平和这天带了梅干菜烧肉、红烧狮子头,正在加热的当口徐陶进来了。
“一会一起吃饭,我们聊几句工资的事?”
程平和愣了数秒,“好。”
徐陶没想到,即使规矩定了,但到哪都会有执行的差距;即使程清和也得亲自打饭,但他和程平和吃饭的地方不在大食堂,是在一间小会议室。程平和从柜里拿出一次性杯子,倒入紫菜蛋花汤的汤料,“我哥吃饭得有汤。”她又解释道,“一起吃饭的还有生产的杨总监。”
好吧,入乡随俗,也不能看着程平和一个人做这些。徐陶往杯里倒开水,“如果他吃饭得有汤,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小事,顺手做了。”
“错!别小看泡一碗汤,去超市买汤料包,加上路上来回、结账时间得20分钟;烧滚一壶水,打水倒水2分钟;拿杯子倒汤料搅匀3分钟。25分钟你可以多看一章书,完成两张报表,和下属开三个短会,回复十几个邮件。一天25分钟,一个月125个小时,一年150个小时。以每小时80元工资计,这件小事花费了你12000元。对了,买汤料的钱是不是你贴的?”
程平和听见算出这么个数字来,已经惊呆了,下意识地点点头。
“所以,还是件小事吗?”
“每个月工作日是24天,你算多了25%。”程清和拉开椅子坐下,老实不客气拿起汤就喝。
当面被程清和抓住,徐陶仍是落落大方,“我们厂不加班?”一边说她一边把一杯汤送到生产总监杨卫华那边,“杨总,喝汤。”
程平和打开餐盒,犹豫了一下,把菜放在徐陶面前,“尝尝,我做的。”
徐陶老实不客气,狠、准、快,挟起最大一块五花肉,“真香,刚才已经闻到香味,你手真巧,长得好看,又温柔,可惜我不是男人,只好嘴头上表扬你,否则还能搂搂抱抱亲两下。”
噗!杨卫华被汤呛到。
程清和端着杯子喝汤,不动声色,“现在也可以,我们公司不歧视同性感情。”
徐陶正忙着尝狮子头,不错,七分瘦三分肥,肉是手工剁的,先切后剁,应该还加了鸡蛋,高汤吊过,吃起来鲜而不腻,闻言反驳道,“那不行,就算我愿意,平和一看就是传统型,肯定接受不了挑战世俗目光。再说我偏好男人,尤其长得帅又有钱的。”
这下连程清和也无语了。
徐陶还记得插刀,“你看,我的总裁大人,才说到这你就觉得挑战三观吧?所以放话前先想一想,是不是真的做得到。万一你话出口了,我们当真了,结果全变了,悲剧收尾怎么办?别看我长得像娇花,狠起来比谁都狠,武力值虽然不高,大招还是有两个的,到时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就不妙了。”
程平和再也忍不住,无视程清和森森的目光,扔下筷子趴在桌上大笑。
徐陶向程清和一挑眉,抬了抬下巴,“程总,我可是牺牲自我形象让你开心,会给我加薪吧?”
“会-”只是怎么听,都像牙缝里挤出来的。
玩笑归玩笑,吃过饭程平和把文件拷给徐陶。
“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啊?”程平和吃了惊。
徐陶递给她一颗薄荷糖,自己也吃了颗,“提神醒脑,必备佳品。”
程平和接得勉强,吃得为难,一股强力牙膏味,她忍不住皱眉。徐陶看在眼里,“再做也不会比你和人事商量的方案好,我还没你们了解情况,何必白费功夫。”
那你怎么向我哥交差?程平和想问,却又觉得交浅言深,不由自主咬了咬唇。
“告诉他实话,而且依我看问题不在方案,而在于执行。生产和销售是企业的重心,财务把控和监督,这三块程总都做不了主。据我看来,尽管董事长放话退居二线,实质掌控仍在他手里。”
程平和抬起眼,猛地否认道,“没有,大伯已经不管公司日常。”
“自己打下的江山,哪有那么容易放手。何况总部这些高管,哪个站在你哥那边?恐怕你哥跺个脚,立马有人小报告打到董事长那里,就连你,也是董事长放在公司的眼睛和耳朵。”
程平和脸涨得通红,嗫嚅道,“董事长是关心则乱。”她越说声音越小,好半天才又开口,“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什么都敢说。”
“赵从周?”
程平和慌乱地移开视线,“你也认识他?啊对不起,我还有点事。”然而徐陶说的话将她钉在原地,“不就是他把房子租给我?不能提吗?他出于好心,难道你相信流言却不相信他的为人?”
她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