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三月,绿柳拂风。
这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一个明俊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根踏进了扬州城内最大的风月场所,无颜轩内。
清晨的时光正好,无颜轩却一派冷清。
门口的龟奴还打着盹,待踏进室内,也只有几个扫洒的丫鬟忙碌着。少年吐掉草根随便抓了一个小丫鬟过来:“烦请这位姑娘帮我通传一下你们主事,我有事找。”
小丫鬟抬起头,只见眼前人玉树临风,姿态潇洒,那张面容更是……她从来没见过比眼前的少年更好看的人,他的态度又那么有礼,她还没被谁称呼过“姑娘”……
小丫鬟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强忍着心头小鹿乱撞,一张粉脸胀得通红:“请……公子稍候,奴…奴家这就去。”说罢掩面奔走了。
那少年拿折扇拍拍自己的脸,无奈一笑,一边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个面具遮起来才好,一边随意找了个板凳坐了。
玉台春最近都睡得不踏实,昨夜忙碌一宿,头还没沾着枕头一会儿,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敲她的房门。
“没什么事别来烦我!”玉台春不耐烦地大吼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绿儿就是方才那个小丫鬟,敲了半天门就得到这么一句回话,只得硬着头皮冲门里喊道:“妈妈快出来看看吧,有位公子说要找您。”
室内没有动静,过了好半天绿儿本来都以为没了希望,那扇门却砰地打开了。
玉台春发髻凌乱,睡袍还挂在身上,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蹄子最好希望是真的有事,不然仔细你的皮!”说罢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是是是!”绿儿如愿以偿,心满意足地走了。
玉台春就是这无颜轩的老鸨,她心里一思量,还是决定快速地整理仪容,一面飞快地上了妆,一面心里腹诽道:“也不知是哪家的二世祖,这么大清早儿的就来找姑娘的也是晦气,真是不懂规矩!”
明俊的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右腿支起,右手支胰,扬州温柔的日光透过窗洒在他白玉一般的侧脸上,熠熠生辉,鼻梁挺直,薄唇弧度优美,那双纤长的眼睫被日光镀上金色,仿佛有蝶翼在手心轻拂。
玉台春折腾完自己走到大厅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画面。
那少年回过头,冲着玉台春笑了笑,指指对面的座位。
玉台春回过神来,走过去坐下了。
“也不知这位公子寻奴家是有何事?”玉台春少许斟酌,谨慎地开口道。
也不怪她过分小心。眼前的少年年纪虽轻,一袭白衣也是简洁不华贵,然而那衣料却不是普通人能穿得的,那把折扇恐也不普通,应是上好的檀香木制成的扇骨。再观他神采熠熠,面目疏朗,却不像是混迹青楼妓馆的人。
那少年轻咧嘴角,笑了一笑:“好说,好说,你这无颜轩最近频频有姑娘失踪,是也不是?”
玉台春一听他如此问便了然了。最近半月,她这无颜轩内很是不太平,竟然接二连三失踪了四个花魁。
最初是慕颜。那日她被楼上的动静惊动,匆匆上楼,原来是李员外家的公子在大发雷霆。看见地上一片狼藉,玉台春又是一阵心疼。她冲上去陪笑道:“哟,李公子和事如此大火气啊,可是慕颜姑娘哪里没有伺候好?”
那李公子长得也算英俊,只是一双眼睛长得细长,给人一种阴鸷之感。他吊起一双眼睛,哼道:“玉妈妈,我也算是你无颜轩的常客了,哪一次来不是出手大方?我给你面子,可你不能干出不要脸皮的事来。敢给本公子下mí_yào不说,更把慕颜带去了旁人那里。你胆子不小啊!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人交出来给我个交代,你这生意也别想做了!”
玉台春听这李公子言语里的意思,竟然是她们楼里为了让慕颜接待别的恩客,就把现在房里的客人给迷晕了!先别说这样的事情她根本闻所未闻,这样砸招牌的手段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使的。
然而无论她怎么苦苦解释,那李公子都不善罢甘休,毕竟这么大个人是真的凭空不见了。玉台春叫人去慕颜的房间里找了,也是没人。玉台春交不出人,那李公子就扬言要挨个房间打开来找。华灯初上的时分,正是青楼中最热闹的时候,那些房间中…玉台春怎敢同意开门找人,那样她干脆卷铺盖别做生意了。
玉台春好话说尽口水说干,李公子总算勉强同意让思诗作陪,这件事才算了了。
然而慕颜却一直没再出现,隔天,就连她房里了首饰衣裳都不见了。玉台春大怒,认定是慕颜起了要逃走的心,枉她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衣裳首饰从来没短过,竟养出了一条白眼狼。派人去四下追查,也没找到人,气得玉台春一连几天逮着其余的几个花魁就指桑骂槐。
扬州最大的妓馆无颜轩丢了花魁的事就这么传开了,但无颜轩的生意反而更火爆了,很多人都来看无颜轩的慕颜姑娘是不是真的丢了,这么一来,玉台春的心情才稍微好了点儿。
然而围观无颜轩的热潮还没过去,第四天,当着围观群众的面,花魁之一的琴瑟也不见了。据那琴瑟的恩客所言,情况与李公子一般无二。接二连三有花魁逃跑,那位恩客更是在无颜轩大闹一场,将无颜轩痛骂一通扬言枉为扬州第一楼后扬长离去,这下无颜轩彻底炸开了锅,连隔壁慕秦楼都有妈妈姑娘探出头来看热闹。
这一次众人不来无颜轩看热闹了,有一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