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一个落魄的贵族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识字并且能够创造出韵味悠长的诗歌。他在四处流浪,凭着自己的智慧,编造了许多新奇的故事。有时被邀请到爵爷的堡里,贵夫人,小姐,和他们的武士都会凝神地听他弹唱。在春天,则在茂翳的花园中;在冬天,则在广阔的沙龙里。有时候,他游行到郊原,在青翠的牧场上,休息着的牧女,松散了农事的附近的田夫农妇,都簇拥着直听到他故事演完……他吟唱的是神话,是传奇,是民谣,是故事,也是人生。而久居于海底却对人界充满了好奇的女神,在听到他歌声的第一刻,就爱上了这个生命短暂却如火焰般热烈燃烧的人类。
她甚至一度忘却了自己的使命,一同在这里甜蜜美满地过了十几年。直到不久后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爆发战争,她不得不遵守首领海纳的命令返回家乡。而当她滞留在阿斯加德,千辛万苦通过秘法试图查看尚在人间的情人时,却发现他早已死在两族的斗争中,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古尔薇格那时已然有了身孕,她悲痛万分却无法释怀,在生下女儿后将对阿萨神族的仇恨如毒液般灌入塞拉的脑海之中,直到神力不济被接回华纳海姆,却留下塞拉被当做质子一般留在了阿斯加德,从小生长到阿萨神族的奚落和嘲讽之中,无父无母,四处流浪。而她的族人,也许早就忘了这个神与人结合生下的半神族,而她最亲密的母亲在海底静静沉睡,尚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塞拉继承了母亲华纳族的金色眼眸,和父亲铁锈红的长发,自然也一并得到了神族传承,拥有可以控制海与风的能力,以及从母亲那里学习而来连阿萨族都无法知晓的秘法。可也因为她有一半人类的血统,父亲还是人间小有名气的吟游诗人,阿斯加德的神族蔑称她为“半巫”,“混血的歌者”,而且她天生就有优美的歌声,他们经常聚众强迫她弹奏献唱,仿佛她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用来取乐和提供谈资的歌姬。
表面看来也的确如此——在塞拉降临之前,这个可怜的质子一直活得沉默而卑微,即便心里满是对阿萨神族的怨毒和仇恨,实力的弱小和常年压抑的自卑也让她无法在那些人面前辩驳哪怕一句。
塞拉睁开眼的时候,就被面前堪称宏伟壮观的景色惊得一愣。
这里是阿斯加德城墙的一端。她正站在墙头,再多走一步就是望不见底充满了迷雾的深渊。环绕着神域的城墙据说是由巨人亲手打造,因此极高极长,站在墙头几乎可以一览阿斯加德的所有风景。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艾达华尔平原,中间建造着男众神们的聚集地金宫和女众神们的休憩之所梵格尔夫。再往远眺望可以看得见巨大的世界之树的树根下,兀儿德泉源源不息。神域的尽头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高耸山脉,夕阳之辉洒落了映染了整片天空,现出了一种玫瑰昏红的色调。她站在这里,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尽头,如此辽阔,原始,恢弘,巍然,壮观,宛如天地的起始之初。
塞拉安静地注视着这一片世间罕见的美妙风景,直到日光渐落,昏暗吞没了山川平原和大地。她才转过身,朝她暂居的处所走去。
没想到半路却被一群阿萨神给截住了。
她眯起眼打量这些人,凭借记忆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奥列格,哈罗德,伊格尔,爱芙,还有乌勒尔……都是平日里最爱找她麻烦的家伙们。
“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提醒最强壮最没脑子也最爱取笑她的奥列格声音嘹亮得能够震晕附近的飞鸟,“半巫!混血的私生女!你在这儿干什么?羡慕阿斯加德壮观的风景,而你们华纳只有一滩浑浊冰冷的死水?”
他的伙伴附和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不唱首小曲给我们听呢?”瘦弱的哈罗德用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不怀好意地瞅着她,“就像你每天都会做的那样,就像你那人类父亲继承给你的那样……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唱歌给我们听吗?”
爱芙是个高傲而美丽的女神,自尊心极强,向来看不起塞拉这样过于温顺而无用的半神,虽然从不曾出口取笑过她,却也没有阻止过伙伴的任何行为,一直都冷眼旁观。
伊格尔是乌勒尔的侍卫和最好的朋友,而乌勒尔则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神,箭术与狩猎之神。他平时并不爱说话,也多有阻拦伙伴对塞拉略失风度的行为,但他是个脾气非常好的家伙,即便很看不惯奥列格和哈罗德的举动,但他们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训斥也显得无力而温和。
塞拉瞥了一眼这个长相文雅的神。她认识他,而且还不是什么普通关系——在古尔薇格被众神围攻的第一夜,是这个家伙冒着风险庇佑了当时还不懂事的她,而且在后来的几百年里一直默默无闻地照顾她直到她长大。虽然因为他伙伴的关系一直不曾公开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和这群人相比,他的确非常善良,从未看轻她和歧视过她。
只可惜他太善良了,而这种善良她曾遭